城内,徐晃一身血染的残甲,手持大刀,嘶声怒吼:“将士们!焱贼势大,望北城……守不住了!随我……向东门突围!杀出一条血路!”
他一马当先,率领着城中残存的万余淮军,状若疯虎,朝着防守相对薄弱的东门,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一场惨烈的突围战,就此上演。
最终,在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代价之后,徐晃终于成功地率领着大部分残兵,冲出了焱军的重重包围,向着东方,狼狈逃窜而去。
……
望北城外,项少羽望洋兴叹,目送着徐晃率领的西路溃军,一路向东,仓皇逃窜。
这支溃军倒也奇怪,虽说是败军,但沿途军容却相对齐整,并未如王蔺残部那般丢盔弃甲,只是人人面带悲戚,士气低落。
更有意思的是,他们这一路之上,竟还收集了不少因断魂坡之战而被打散的淮军散兵游勇,队伍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七七八八地壮大了几分,也算是一桩奇闻。
徐晃高举着奉皇命,保存实力,驰援东路,共讨焱贼的旗号,沿途州郡,倒也无人敢加阻拦,一路畅行无阻。
此刻,东路军主帅陈泰,正坐在大帐之内,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他这几日,被焱军那些神出鬼没的游击部队和青州各地揭竿而起的地方民变,搅得是焦头烂额,寝食难安。
粮道屡屡被袭,后方不稳,大军困在青州东部这片丘陵水网地带,进不能进,退又不甘心,当真是进退维谷,如坐针毡。
“元帅!元帅!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啊!”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脸上带着狂喜之色。
陈泰闻言,没好气地骂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如今这局面,还能有甚么喜事?”
那亲兵却顾不得许多,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道:“徐……徐晃将军!是西路军的徐晃将军!他……他率领麾下两万生力军,前来与我军汇合了!人马已至营外十里!”
“什么?!”陈泰猛地从帅位上站起,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徐晃?他……他不是被焱贼主力围困在望北城,已是自身难保了吗?怎会……怎会还有两万生力军前来?”
“千真万确!徐晃将军说了,他是奉了皇命,保存实力,特来与元帅会师,共讨焱贼,为王蔺大元帅复仇的!”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陈泰闻言,先前的愁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他只当徐晃是侥幸从望北城突围,又侥幸收拢了些许残兵,此刻前来投奔,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救星啊!
“快!快!传我将令!全军上下,列队出迎!本帅要亲自为徐晃将军接风洗尘!”陈泰意气风发,当即下令。
很快,陈泰便带着麾下众将,亲自出营十里,将徐晃及其麾下那两万精神抖擞的生力军迎入了中军大帐。
当晚,陈泰大摆筵席,为徐晃及其麾下有功将士接风洗尘。
宴席之上,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一派宾主尽欢的热闹景象。
陈泰频频举杯,对着徐晃嘘寒问暖,感激涕零。
“徐将军啊!你可真是本帅的及时雨,是朝廷的定海神针啊!若非将军雪中送炭,率部来援,本帅……本帅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徐晃脸上也挤出感动的笑容,连连回敬:“陈元帅言重了!末将奉皇命前来,自当与元帅同心同德,共破焱贼,为国尽忠!”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
就在陈泰及其麾下众将喝得酒酣耳热,面红耳赤,已有几分醉意之际。
徐晃眼中精光一闪,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喧闹的宴席之上,显得格外刺耳!
“动手!”
随着徐晃一声低喝!
那些原本侍立在徐晃身后的亲兵,以及那些随徐晃一同赴宴的溃军将领,眼中瞬间爆发出凌厉的杀机!
他们从怀中抽出早已准备好的雪亮短刃,猛地扑向了身边那些早已被蒙汗药迷得东倒西歪,毫无防备的东路军将领!
“噗嗤!”
“啊!”
惨叫声,兵刃入肉声,酒杯桌椅翻倒声,瞬间响成一片!
与此同时,早已在陈泰军大营外围潜伏多日的焱王宋红缨,在看到宴席方向那冲天而起的信号火光之后,手中沥泉枪向前一指!
“焱王铁骑!随我杀!”
数万焱王铁骑主力,如同黑色的潮水,配合着从后方秘密穿插到位,由青州降将高顺率领的数千游击部队,对那群龙无首、营中大乱的东路军大营,发起了摧枯拉朽般的总攻!
“怎么回事?!敌袭!敌袭!”
陈泰猛地从昏睡中惊醒,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无力。
他睁开眼,便看到眼前火光四起,杀声震天!
自己中军大帐之外,徐晃带来的那些溃军,此刻竟一个个龙精虎猛,手持利刃,正在疯狂砍杀自己的亲兵!
而大营之外,更是传来了“焱”军那熟悉而令人恐惧的喊杀声!
“徐晃!你……你竟敢反叛朝廷!你不得好死!”陈泰指着提刀立于帐口的徐晃,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
他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中了徐晃和那炎先生的连环毒计!
徐晃的投靠,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惊天骗局!
徐晃看着他,脸上露出悲悯,随即又化为坚毅。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书信,朗声宣读:
“淮帝昏庸,宠信奸佞,残害忠良,致使天下动荡,民不聊生!王蔺弄权,构陷徐将军,其罪当诛!”
“今我焱王,顺天应民,竖旗讨逆,旨在解万民于倒悬,救苍生于水火!”
“凡我大淮将士,若肯弃暗投明,归顺焱王,既往不咎,共享太平!若依旧冥顽不灵,助纣为虐,必将与那暴淮玉石俱焚!”
这封由“炎先生”徐刚亲笔书写的密信,字字句句,直指人心,充满了正义的感召力。
陈泰听着那熟悉的笔锋和口吻,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喷出,彻底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