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和慕宇晨之间的争辩,最后还是以慕意和杨氏出面才告终,两小只被各自的娘亲揽在怀里,仍不甘心地隔空互相瞪着对方。
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一下午的功夫,姐弟俩便又玩在一处。
两小只玩得倒是开心,贺兰却是背上发毛。
自上午到现在,她总觉得有一道视线,如影随形,有如实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后颈都被盯得微微发烫。
可每当贺兰抬头寻找时,却只见大家各自低头忙着自己的活计,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呀!这里不能全缝上,要留个指宽的孔隙,用来穿荷包的绳带呀。”
“呃...二堂嫂,你怎么把这处也缝上啦?”
直到耳边响起慕悠的声音,贺兰这才发现,方才因为心不在焉,竟把收口处缝得严严实实。
这下好了,不光没有穿荷包带的孔,连荷包的开口也没有了。
这哪里是荷包,明明是个严丝合缝的沙包。
虽然布料多余不少,可也不是让她拿来随意嚯嚯的,贺兰只得把线全拆了,重新缝一遍。
缝第二遍的时候,那道灼人的视线,好似又黏了上来,贺兰分了神,手下一颤,针头猝然扎进了食指指肚。
“嘶......”
贺兰飞快收针,指尖瞬间传来一阵刺痛,沁出一粒圆润的小血珠,越凝越大。
她下意识将手指含入口中,淡淡的铁锈味顿时在舌尖漫开。
“哎呀,是不是扎到手了?”慕悠连忙凑过来,眉头微蹙,眼神里透着担心。
她从前练习的时候,手指头可没少遭罪,最知道手指头尖被扎是什么滋味了。
慕悠把贺兰面前的针线一收,“不做了不做了,咱们明天再练。”
贺兰端详着指肚,又轻轻按了按伤处,已经不出血珠了。
“不妨事,谁做针线还不扎个手了?”
贺兰重拾起缝了一半的荷包,展示给慕悠看:
“我这都快做完了,下回你得教我新课程,可别想着拿做荷包来糊弄事。”
贺兰心里暗忖,等慕悠学会新技术,比如绣个花什么的,少说也得七八天,到那时候,她再跟着学上一回便是。
她可不想天天埋针线堆里。
第二遍缝好,贺兰的荷包便算是成功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就是给荷包穿个带子。
因为没有既好看又结实的绳子,贺兰索性裁下三段半指宽的布条,素指翻飞间,布条渐渐被编成一条金刚结手绳,宽度正好能穿过荷包收口处的孔隙里,还结实得很。
莫说是慕悠,其他人也被贺兰编的绳带吸引了过来。
待绳带穿好,一个完整的荷包就这么水灵灵地诞生了。
只是因为方才走神缝错,拆开重缝了一遍,荷包开口有明显的褶皱痕迹不说,还有明显走过线的小孔。
就,很是看不过眼就是了。
三夫人将荷包拿在手里端详,道:“哎哟,真是不错,侄媳妇头回做针线活,竟就能做成这样。”
她将荷包往众人跟前一递,“你们快瞧瞧,这要是方才没缝错针,谁能看出这是初初动针的人做的活计?”
“还有这绳带,编得真好,侄媳妇,你这是怎么编的?也帮三婶编一个吧。”
又别致又牢靠,可比寻常缝制的绳带强多了。
四夫人瞧着也很是不错,慕念直接拿着裁好的布条,走到贺兰跟前,略带腼腆道:
“二堂嫂,您这结打得真好,能教教我么?”
贺兰自然痛快应下,原本今天是她学针线活,最后竟演变成她教慕念和慕悠姐妹两个打手绳结。
贺兰心有所感,倏地抬头望向窗外,恰好抓到慕阳仓促低头的侧影。
一直到晚食之前,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再未出现。
不过贺兰已然锁定了慕阳,慕阳没再盯着她,她却时不时朝外头望一眼。
不知是不是贺兰的错觉,明明慕阳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可她就是莫名从他的身影中,看出一丝慌乱来。
有问题,这人绝对有事儿,方才都快把她盯出个窟窿了。
贾晚音余光瞥见贺兰频频望向窗外,她顺着儿媳的视线望去,便见儿子独自在外头忙活着柴垛。
可稍一细看,就能发现,儿子其实并没有忙活什么。
柴都劈好了,也码得整整齐齐,他不过是不断调换柴火的位置,从这里拿出来放到那里,再拿出一根来,补回原先的位置。
贺兰的一系列小动作,以及慕阳的假忙活,慕意尽收眼底,贾晚音视线回转,正巧迎上女儿洞悉一切的视线,四目相对,母女俩会心一笑。
晚食的时候,慕阳尤其反常。
具体体现在,他总给贺兰夹菜。
虽然平时慕阳也会给贺兰添菜,但夹的都是距离较远的。
今天贺兰的碗就没空过,不管远近,从左到右,每一道都要给她安排上。
贺兰的筷子就没离开过自己的碗。
有问题,这太有问题了。
她很不想说,无事献殷勤......
但这也太反常了,这人难不成又有事要求她?
晚食过后,贺兰在仓房磨磨蹭蹭不回屋,准备和慕阳好好唠唠。
有事就直说,给人盯个窟窿算啥?
谁知还没等她叫,慕阳好似早有预料似得,自己就朝她凑了过来。
过来了还不说话,就在贺兰旁边干站着,手上摸摸这个筐,碰碰那个袋。
咋,视察工作?
贺兰狐疑地反复打量着他,轻轻抿了抿唇,试探道:
“慕阳,你是有事吗?”
“你盯我一天了,我都抓到你了。”
“到底什么事儿?你赶紧说,就我们这关系,我要是能帮得上的,我肯定义不容辞。”
闻言,慕阳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贺兰时,眼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慕阳干瞪眼不说话,贺兰心里更没底了。
这得是什么事?连口都不好意思开。
贺兰忽地意识到什么,看向慕阳的目光中瞬间带了一丝戒备和警惕。
见她如此反应,慕阳更是摸不着头脑,怎么是他有事?
不应该是妻子找他有事吗?
就没有什么东西......要送给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