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在书房里也没安分,他好像是听见了王伯叫乔南州跟苏禾留宿,但是又没有听清楚,把耳朵都贴在门板上了,没声儿了,急得老爷子抓耳挠腮,又不能冲出去看看到底有没有留宿。
哼,不留就不留吧,他也不是非要他们留宿,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高兴还来不及呢。老爷子在心里边这么告诉自己。
书房的门突然被人了从外面打开,老爷子给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跑回座位。
进来的王伯已经看见了他回头冲刺的动作,佯装惊讶:“老爷子,您这是在做什么?”
乔老爷子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身手敏捷过,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微微不悦:“你进来怎么不敲门,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王伯连忙道了歉,走过来说:“少爷和少夫人说今晚就住在这边。”
乔老爷子的眼睛瞳孔因为喜悦而放大了些许,可是当他看见王伯脸上的笑意,似乎把他都看透了的样子,他又不自然地把翘起来的嘴角压下去,冷冷地说:“住就住,家里又不是没房间,专门来跟我说做什么?”
“我跟少夫人说了添置的东西都是您吩咐准备的,少夫人让我来谢谢您。”
王伯对乔老爷子的尿性了如指掌,明明心里边都乐开怀了,嘴上还是不肯承认,还偏要挑出些刺儿来。
“她倒是轻松,谢都要你来转达。”老爷子挥挥手,有些无力地说:“罢了罢了,这些后辈们生下来就是讨债的。”
乔老爷子示意王伯出去,抬眸的时候看见门口探进来一只小脑袋瓜子,宁宁转动着黑溜溜的眼珠子,软糯糯地喊:“太爷爷……”
王伯亲眼看见,老爷子的脸就跟枯木逢春似的,笑得脸上都是褶子。
宁宁钻进来,哒哒哒地跑到乔老爷子身边,手里拿着她做的贝壳风铃:“太爷爷,这是我上手工课做的,送给您的礼物。”
“哎呀宁宁亲手做的呀?”老爷子的声音都夹起来了,双手接过贝壳风铃。
贝壳填了色,五彩斑斓的,很好看。
“太爷爷你喜欢吗?”
“喜欢,我们宁宁真是心灵手巧,做得好好看呀。”
宁宁被夸的小脸骄傲:“我以后做了更好看,还要送给太爷爷,太爷爷你要好好保管哦。”
“好,太爷爷让人把宁宁送的礼物都裱起来,挂在家里,太爷爷天天看。”
乔老爷子得了宁宁的礼物,心情好得不得了,牵着宁宁一起下楼去,楼下只有乔开运,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按着电视遥控器。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乔老爷子数落他一句,转头摸摸宁宁的小脑袋:“宁宁以后不要学他。”
“可是太爷爷,爷爷他会教我弹琴唉,还会陪我玩儿,我喜欢爷爷。”
乔开运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他和乔老爷子一样,看见宁宁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朝宁宁招招手:“宁宁过来。”
宁宁仰头看了看乔老爷子:“太爷爷,你和爷爷一起陪我玩拼图好不好?”
在宁宁的带领下,两老一小都坐在地垫上陪她玩儿,但是这两个人实在是不和。
“明明就是放在这里,你这么蠢玩儿不明白,你让开。”乔老爷子挤开乔开运。
乔开运抢过拼图:“你才是老眼昏花了,线都没对齐,明天去挂个眼科吧。”
“太爷爷,爷爷,你们不要吵架啦,这块儿放这里。”
乔开运:“对对对就放这里。”
乔老爷子:“宁宁好聪明,就是这里。”
宁宁小小地吐了一口气,这届太爷爷和爷爷也好难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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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苏禾跟乔南州没离婚的时候,几乎每周周末都会回老宅吃个饭,再住一晚,那时候乔家的这些人各个心怀鬼胎,有种虚假的家庭和睦。
反倒是现在,乔开运和乔老爷子父子争锋,又吵又闹,宁宁童言童语安抚两个老小孩,有了些许家的温馨和活人气息。
苏禾在楼上看了一眼,没去打扰,转身回去房间。
乔南州靠着沙发,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苏禾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怎么还在忙?”
“爷爷说他打算完全退下来了,以后公司全权交给我,这段时间忙着薄晏的酒吧,公司的事情落下了一些,得补补。”乔南州抓住苏禾的手,扭过头来亲亲她:“你先去洗澡,等宁宁玩儿够了,我去哄她睡觉。”
“你不想知道老爷子叫我过去,跟我说了什么吗?”
听出来苏禾的心情有些复杂,乔南州放下电脑,搂着苏禾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又对你说不好听的话了?”
“他要把手中的股权转给我和宁宁。”
乔南州愣了一下:“他找我去,让我全权接手公司事务,找你去,把股权转给你,合着这是让我给你打工。”
话是这么说,乔南州眼中是笑着的。
“你真不知道这事儿?”苏禾盯着他,她有怀疑是乔南州让老爷子这么干的。
乔南州反应过来,立马举起手:“我真不知道,这完全是老爷子自己的想法,看来他现在也意识到了,讨好你才能让我安安分分地给乔氏当牛做马。”
苏禾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头:“老爷子这么做,是想讨好你,他对你倒是真好。”
苏禾心疼乔南州,希望乔南州的亲人能给他很多很多的爱,现在乔老爷子、乔开运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傅千澜和傅司寒也跟他相认了。
他终于有了爱他的父母、爷爷,还有哥哥。
苏禾真心替他开心:“乔南州,你终于幸福了。”
乔南州望着苏禾,他紧紧地搂着苏禾:“我的阿禾,也会幸福的。”
苏家人没能给她的,他会千倍万倍地补给她。
从前乔南州觉得苏禾的心太狠,离婚也好、分手也好,她没有给他丝毫的选择余地。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她的母亲死了,爸爸疯了,苏家其他人不值一提,正是因为她的身后空无一人,所以她才必须要竖起强硬的盔甲来保护自己。
与她比起来,他其实一直都很幸福,因为,他其实才是被苏禾小心翼翼保护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