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帐中离开，林策直接回了自己的地方。
影三悄然从暗处退去，不再监视莫统领。
说来这人也怪可怜的，五年前经历了一场大变，亲眼见证了三十万士卒的死亡，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能活到今天，估摸着心中都已经形成了梦魇。
如今彻底摊牌，将心中埋藏之事说出来，或许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少爷，我感觉不对劲。”
梨儿沉默了一晚上，回到营帐中这才开口。
她俏脸上浮动着疑惑之色，手中握着几枚银针，这正是刚才林策用来稳定莫统领情绪的银针。
“怎么说？”林策笑问道。
“我知道南疆蛊师有一种篡改记忆的手段，名为相梦蛊，中招之人，体内会长存一种毒素。”
梨儿颇为认真，眼神显得格外坚毅。
“你看银针……”
随着梨儿手掌摊开，这几枚银针尖端都隐隐发黑，显然是沾染了毒素的缘故。
林策瞳孔一缩，不免有些惊诧起来。
“你是说……”
“不错，他中毒了，我闻着这味道，有点像是相梦蛊的毒素。”梨儿点点头，她有蛊师的身份，因而林策倒是信了此话。
前不久在汴京遭遇刺杀，危机之下梨儿曝光了自己的底牌。
林策也正是那时候知晓了梨儿是个蛊师。
要知道南疆蛊师已经销声匿迹了许多年，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一个，如今梨儿更是辨认出莫统领身上有蛊毒，这倒是让林策沉默起来。
“又是蛊师。”
不管是林策身上的南疆蛊皇血，亦或者是如今莫统领身上的蛊毒，这都和蛊师脱不了干系。
照此线索判断，现在林策更愿意相信王元庆的话了。
不会真让这家伙说中了吧。
“梨儿，你可曾听说过碧血复春丹？”林策犹豫再三，还是问出此话，既然梨儿是蛊师，那或许听说过这道秘术。
果然梨儿脸色一僵，她有些诧异的盯着林策。
“少爷你是如何知道碧血复春丹的？”
“这是连蛊师都颇为忌惮的禁术，而且效果并不稳定，从来都无人胆敢说自己能炼制碧血复春丹。”
“那是用活人之血祭炼的邪祟丹药，若是触碰，会展然不祥的。”
梨儿有些紧张的抓住林策手腕。
那眼神，几乎把警惕两字深深刻下来了。
“没事，我并未触碰。”林策笑了笑，随后淡然道：“就是王元庆和我说起过这件事，他说若是用全州城三十万士卒的血淬炼碧血复春丹，或许就能将一切说通了。”
听闻此话，梨儿美眸紧缩。
她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谁会这么狠心？难道是陆擎苍这么干吗？”
“可他追求虚无缥缈的长生术做什么？一个侯爷罢了，他要长生有何用？难不成他要造反当皇帝，然后追求永生吗？”
梨儿越说越觉得可笑。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用三十万士兵的命换几枚碧血复春丹，这种蠢事还发生在边境，就不怕北蛮子趁势入侵大周王朝？
就算真要追求南疆蛊师的邪祟秘术，那也等造反成功了再干嘛。
这完全就说不通。
林策也觉得是天方夜谭，他拍了拍梨儿的脑袋，轻声道：“你还是梳羊角辫好看些，快去暖床，本少爷要休息了。”
话题到此为止，梨儿也不敢多说什么。
等到梨儿爬上床，林策的脸色瞬间冷下来。
如果将一切答案都抛弃，并且越来越觉得真相不可能，那或许就是真正的答案。
林策不敢想。
陆擎苍真的会为了碧血复春丹这种邪祟之物坑杀三十万人。
他更不敢想，陆擎苍干了一次，还想来第二次！
全州城，可是快要凑齐三十万人了！
“哎……”林策叹息一声，爬上床睡了。
现在只能等第二日找到关虎，才能了解到真相。
……
翌日。
新兵们整装待发，经过昨日的折磨，他们确定莫统领会一大早就来折磨他们。
只是没想到今日莫统领竟然没有起来。
如此反常的举动，让那些老兵都不安起来。
林策走出营帐，很快便见到影三走来。
“少爷，我联系到影二了，他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找到了张公公所说的老家地址。”影三压低声音，当初林策派遣他们先来全州城，便是要找关虎和完成张继芳交代的任务。
张继芳当初给的只是个模糊地址，还让林策自己找一找。
若是林策临时寻找，肯定来不及。
所以影子们先来打前站便很有必要了。
“是吗？那我可得去看看了。”林策笑了笑，他袖子里还有两个盒子，这两个盒子乃是张继芳交代过来的。
听说是要给老家的人。
如今全州城这情况，哪里还有什么张继芳老家的人。
不多时，林策便带着梨儿和影三出了军营。
一路上边军巡查的很严厉，好在影三提前一步和这些人混熟了，虽然有些盘查，但也很快放行。
好不容易到了另一区的军营，林策便见到影二已经在这等着了。
影二乃是个中年男子，他不遮面时，那张干净的脸庞看着倒是有些俊朗气，若是放在汴京的烟花巷柳之地，估摸着能引来姑娘们的瞩目。
可惜，这恐怕是一张假面。
“见过少爷。”影二声音低沉沙哑，倒是很有辨识度。
“不用多礼，现在身在敌营中，我们不必拘泥。”林策淡淡道，“带路吧，我还得完成张公公交代的事情呢。”
林策说完，影二也不废话。
他一边走一边介绍起来。
“按照张公公提示的地址，我们只找到大体的范围，但在这个范围中，便只有一处有可能是目标。”
“那处目标在废墟中，还有边军把守。”
“少爷若要进去，恐怕得先解决了那些边军。”
影二说完，便带着林策到了一片废墟前。
这废墟看着残破，却被人整理出一条路来，路通往废墟深处，一道铁门拦在中间，门口更有持刀的边军四人。
“站住，谁让你们过来的！”
等到林策靠近，立刻便传来警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