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两个男人的消愁方式
“哦,这有点儿过分了。”
高长恒:“兄弟,我叫你出来是让你安慰安慰我的,不上你落井下石的,好吗?我气上头了说,说了两句错话,不至于用这种这种方式惩罚我吧。”高长恒点了点自己那只盖上纱布的眼睛,“我这至少十天半个月没法见人,医生说了,但凡再深一点儿我就得缝针了,我差点儿毁容了,好吧,毁容了!”
“哦,只能说以后还是少说话。”贺敬之这话说得心有戚戚焉。
“那要是在家里跟在外面一样,天天谨言慎行的,还有什么意思?”
“是啊,还有什么意思。”
高长恒和他这么多年的朋友了,立马从他的语气之中琢磨出一丝不太对的味道:“不对呀,你和杨晓吵架了?”
那算吵架吗?他也不知道,他好像也不能明确的回答说不算,于是只能沉默以对。
“不是真吵架了呀,因为什么呀?”高长恒自己差点儿毁容的气都消了,立马换上一副八卦的眼神,“你和杨晓,吵架了?稀罕事儿啊,这么多年了都没见你们两个,吵过什么架......”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多吃两块儿糍粑把你嘴粘上,好不好?”贺敬之有点烦躁地说。
“你说嘛说,说出来好歹我也帮你出出主意。”
贺敬之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问出来了:“你觉得如果杨晓把鸣鸣送到季元鹏那边去,这正常吗?”
“保持联系这不很正常,离婚了又不是结仇了,何况人家法律上也有女儿的权利,抚养义务和探视权利并不是对等的哦,不是说他不给钱,他就不能看了,那你能怎么办?那种人不是见得多了,都说千金之子不做垂堂,你要真不让他看女儿,把他惹急了真过来抢孩子,到时候就算打官司,还不是自己的事。”说到自己的时候愁眉苦脸,说到别人的时候,高长恒可就头头是道了。
“哥们儿,现在杨晓的结婚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你是胜利者呀,季元鹏再怎么上蹿下跳的,还能越过你复婚不成?这次怎么听都是因为他妈要没了,就这也最多是把鸣鸣叫回去,人家杨晓根本不打算回去,这要是赶上别的事儿,说不定杨晓连鸣鸣都不让回去了,再往后也就他爸死了能让鸣鸣回去一趟呗,还能有谁?”高长恒犹豫了半天,到底是不敢吃那个全是红油的冷锅串串儿,害怕到时候伤口加重,真终身毁容了,“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他有几个妈?”
说话糙理不糙,但这话也太糙了。
“说跳梁小丑而已,你要真为了这事儿跟杨晓吵架,才是如了那人的愿。”
贺敬之:......
贺敬之:“不对啊,不是说好了,是我来劝劝你吗?怎么改成你劝我了?”
高长恒叹了口气:“谁叫我们难兄难弟啊?”
“谁跟你难兄难弟?我和杨晓好着呢。”
高长恒:......
高长恒:“那你跟她吵架,导致他今天晚上都没有回家的原因是?”
“我觉得杨晓对鸣鸣的态度有点奇怪。”
“不能吧?她不是一向把女儿疼爱得跟命根子似的吗?就算”跟你生分了,也不可能跟女儿生分了呀。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你想想鸣鸣才六岁,这要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如今正是上一年级的年龄,也就是说她让自己这么小的女儿自己一个人坐飞机,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贺敬之的身子都忍不住往前倾了倾,“你不觉得这种行为有点儿奇怪吗?”
高长恒:“不觉得呀,你爸妈不也一出生就把你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了,而且湖州也不算人生地不熟,他亲爸不是在那边的吗?”
“上飞机前有人送,上飞机中间有空姐陪伴,一下飞机就有人接,这不叫自己坐飞机。”高长恒诚恳地说,“现在人家都流行什么国际视野,我表哥的孩子5岁给送夏令营去了,直接去加拿大,你要是这么焦虑,过两年鸣鸣上中学也去了,那你不得焦虑死。”
贺敬之当然不会仅仅是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焦虑,更多的是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母女之间那种微妙的氛围似乎已经改变了。
杨晓当然还是很疼爱鸣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只是个小孩儿,杨晓好像却大胆地放手了,在很多问题上,总是会下意识地用成人的标准来要求女儿,甚至有些时候贺敬之能看见杨晓在一些事情上多问一句女儿的意见。
当然不是说这不好,就是很奇怪。
鸣鸣也依然是个小孩子的样子,只不过是个很聪明的小孩子,学习似乎从来不让人操心,但是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小孩子的爱好,甚至也没有几个同龄人的朋友——许逸钦除外。
贺敬之再怎么迟钝也能感觉到这种长期的、细微的、变化,但是哪一项单独挑出来跟别人说,别人多半都会以为他疯了,最好也就是劝他一句别那么敏感,但他就是觉得,母女两个似乎有共同的秘密瞒着她。
高长恒刚要说点儿什么,忽然手机打来电话,他看了一眼备注便露出了点儿不耐烦的神色。
“梁良?”
高长恒挂断了电话:“气没消,接了不知道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要是有急事呢?”
“什么急事?她的包又被sale卖给别人了,去晚了,订的衣服又不合身,家里的保姆又多吃了两颗蓝莓,做饭的时候菜根儿多切了一截,洗碗的时候不关水龙头,直接把洗碗机挤在碗里,偷偷在吃什么高血压还是高血糖的药?”高长恒光是说着就觉得头要炸了,
“我现在每天回家就听见她跟我唠叨那些非常非常细碎的小事儿,然后我她提供解决方案,我是把阿姨辞了吧,你自己换个你喜欢的人,她又说我根本不管家里,我真的不明白人的一辈子怎么就能围在这种事情上打转?她不会觉得无聊吗?”
电话又打过来,高长恒不耐烦地接了起来:“到底什么事儿?”
对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