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姜师爷那具无头的躯体还在微微抽搐。
玉飞燕手下那几个汉子,死死盯着方羽。
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扣动扳机。
“都别动!”玉飞燕再次喝止了手下人。
她向前一步,目光直视方羽,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波动。
“你说什么?给我们一个解释!”
“姜师爷跟了我多年,就算他一时看错了方位,也罪不至死!”
“我们是合作,不是让你来随意屠戮我的手足!”
她的质问里带着压抑的愤懑与不解。
方羽还没来得及回应玉飞燕的质问。
“咯…咯…”
一阵细微且让人不舒服的声响,从地面传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那具倒在血泊和污物中的无头尸体,本已停止抽搐的手指,竟然又动了!
那不是死后神经反射的抽搐。
而是像有意识一般,五指蜷曲,缓缓地在泥地上抓挠着。
指甲划过地面,带出几道浅浅的痕迹。
紧接着,那尸体的腿,也跟着古怪地抽动了一下,仿佛要支撑着身体站起来。
一个没有了脑袋的躯体,居然还在活动!
“我的妈呀!”罗大嗨咋咋呼呼喊道,“诈…诈尸啦!这他娘的脑袋都没了,还能动!?”
玉飞燕和她那几个手下,刚刚的愤怒全部被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所取代。
他们见过死人,见过各种惨状,但从没见过脑袋爆开的人,身体还能这样活动的。
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那具无头尸身的手臂,竟然真的撑住了地面,上半身微微抬起,颈部的断口处还在向外渗着东西。
那姿态,诡异到了极点。
“放火!”
玉飞燕几乎是本能地喊了出来,“快!烧了他!烧了他!”
她身后一个汉子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从背包侧面解下一个金属罐子,前端连接着喷口。
他哆嗦着拧开阀门,对准了那具正在试图爬起的无头尸体。
“轰——!”
一道炽热的火龙猛地喷射而出,瞬间将姜师爷的尸身完全吞没。
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味,混杂着燃料的气味,令人作呕。
火焰之中,那具躯体剧烈地扭动、痉挛,像是活物在被炙烤。
持续了好几秒,才终于彻底瘫软下去,被火焰化作一团焦黑。
火光映照着每一张脸,上面写满了惊魂未定。
火焰喷射器停止了工作。
原地只留下一具烧得焦黑卷曲,不成人形的物体,还在冒着青烟。
刚才那一幕,太骇人了。
罗大嗨看着那团焦炭,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这回总该死透了吧?脑袋瓜子没了还能动弹,太邪性了。”
玉飞燕面色苍白,她深深地看了那具焦尸一眼。
然后,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方羽。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方羽的身上。
如果说刚才他们对方羽突然下杀手,还心存愤怒和质疑。
那么现在,当他们亲眼目睹了那具无头尸身的异动后,剩下的只有疑问和一种莫名的心悸。
方羽杀死姜师爷,不是一言不合,不是滥杀无辜。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那句“我不杀他,所有人都得死”,此刻在众人心头回响,有了完全不同的意味。
玉飞燕张了张口,声音有些干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羽迎着众人的目光,平淡地吐出两个字:
“中蛊。”
蛊?
这个字眼一出,司马恢的神情立刻一动。
他混迹绿林,对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有所耳闻。
传说中,南疆苗地多有养蛊之人,手段神秘莫测,杀人于无形。
可这里是缅北的野人山,怎么会有蛊?
罗大嗨则是一脸茫然:
“中蛊?啥蛊?跟中暑差不多不?”
“那也不至于脑袋没了还乱动吧?那老头儿,刚才不还好好的?”
玉飞燕更是心头一沉。
“不可能!”她断然道,“姜师爷从进山开始,一直跟我们寸步不离,吃喝都在一起,他什么时候有机会中蛊?”
“是啊,他一直跟大伙儿在一块儿,没见着他碰啥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玉飞燕的一个手下也附和道,满脸的不可思议。
如果姜师爷在队伍里都能悄无声息地中蛊,那意味着什么?
一股不安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每个人都在回想,姜师爷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或者,自己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不该接触的东西。
这林子里,似乎处处都隐藏着看不见的危机。
那巨蟒只是明面上的野兽。
这“蛊”,才是真正让人防不胜防的阴毒之物。
姜师爷死后尸身异动,以及他之前突然改变方向,言之凿凿说此地大凶,要带众人走回头路……
这一切,如果用“中蛊”来解释,似乎就说得通了。
他或许在不知不觉间,被蛊物控制了心神,想要把所有人引向绝路。
方羽,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果断出手。
想到这里,玉飞燕等人看向方羽的眼神,又变了。
愤怒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敬畏。
这个男人,不仅身手匪夷所思,连这种诡秘的手段都能一眼看破。
司马恢拧着眉,他想得更深一层:“就算是他中了蛊,可他是什么时候中的?我们其他人……”
他的话没有问完,但意思所有人都明白。
大家都在担心自己。
方羽的目光,慢慢地,从司马恢、罗大嗨、阿脆、卡拉维克,再到玉飞燕和她的几个手下,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他的眼神平静,却让被看到的人,都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在众人或惊疑、或惶恐、或期盼的注视下,方羽再次开口了。
他说出的话,让在场每一个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是他一个人中蛊。”
“我们所有人,都中蛊了。”
什么?!
所有人?!
罗大嗨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地开始在自己身上乱摸乱拍。
“我?我哪有!别开玩笑兄弟!我这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啥蛊能近我的身?”
阿脆脸色刷地一下全无血色,她慌忙去查看卡拉维克,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脉搏。
玉飞燕的几个手下,更是面面相觑。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和慌乱。
“怎么可能?”
“我们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玉飞燕也感到一阵晕眩。
我们?所有人都中了蛊?
这……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