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这玩意儿,真不经混。
一晃,二十年弹指即过。
京城,方羽那座四合院,老槐树愈发粗壮,枝繁叶茂,洒下一院浓荫。
只是那树下的石桌石凳,边角磨损得更加圆润,透着岁月沉淀的包浆。
方羽斜靠在躺椅上,手里捏着个紫砂茶壶,望着透过槐树叶隙洒落的斑驳日光。
他看上去,与二十年前差别不大,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他。
“嘭!”
院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一个洪亮的大嗓门打破了宁静。
“方爷!方爷!我老王来看你啦!”
人未到,声先至。
紧接着,一个依旧“分量十足”的身影挤了进来。
只是两鬓已染上了风霜,脸盘子更圆了。
正是王凯旋,王胖子。
如今五十出头的王胖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眉宇间多了几分岁月打磨出的沉稳。
当然,那股子痞气和贫嘴的劲儿,是一点没少。
“我说胖子,多大年纪了,还是这么咋咋呼呼?”方羽道。
王胖子嘿嘿一笑,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正是大金牙的女儿,金镶玉。
她如今也四十好几,眉眼间依稀可见当年的活泼,更多了些当家主母的干练。
“方爷。”金镶玉笑着打了声招呼,手里还提着食盒。
“来了,坐。”方羽指了指旁边的石凳。
“爹让我给您送点新做的点心。”金镶玉将食盒放在石桌上。
“金爷身子骨还硬朗?”
“硬朗着呢!”王胖子抢着答道,“天天精神头比我还足!”
“就是啊,这金爷宝斋,现在可都是玉儿在打理了,老头子乐得清闲,就爱数钱!”
金镶玉嗔了王胖子一眼:“就你话多。”
她打开食盒,一股香气弥漫开来。
“对了方爷,”王胖子一屁股坐在方羽旁边的石凳上。
“前阵子听玉儿说,老胡和雪梨杨那两口子,又从海外寄东西回来了?”
“他俩在外面是彻底乐不思蜀了啊,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方羽嗯了声:“几张照片,还有些当地的土特产。”
提起老胡,王胖子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有怀念,有调侃。
“那孙子,估计在外面享福呢!可怜我老王,还在京城为了生计奔波。”
“你奔波?我瞧你这体格子,是越来越越富态了。”方羽瞥了他一眼。
“嘿,方爷,您这话说的,我这是心宽体胖!”王胖子拍了拍自己浑圆的肚皮。
然后他脸色一跨,像是想起了什么,“说起来,陈瞎子……陈总把头,没了也有好几年了。”
方羽端着茶壶的手顿了顿。
金镶玉也叹了口气。
“是啊,一代卸岭魁首,叱咤风云的人物,最后也就一个小盒子装着。”
“盗了一辈子斗,自己连副像样的棺材板都没混上,可悲可叹。”
王胖子咂咂嘴。
“可不是嘛!这人啊,一辈子图个啥?”
“轰轰烈烈一场,最后还不是化成一把灰,想想都替陈瞎子憋屈。”
院子里一时有些沉默。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帘一挑,两个年轻人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少年,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身形挺拔,剑眉星目,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
一头利落的短发,眉宇间带着几分不羁的英气。
最特别的是他的头顶,有两个小角似的突起。
他叫方敖,方羽和敖小凝的儿子。
跟在他身后的少女,比他略矮一些,眉眼弯弯,唇红齿白,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
她的瞳孔是剔透的浅碧色,如同初春的嫩叶,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
她叫方灵曦,方羽和叶灵的女儿。
“爸,王叔,金姨。”方敖开口,声音清朗。
方灵曦也乖巧地跟着喊人:“王叔叔好,金阿姨好。”
“哎哟!是小敖和小曦啊!”王胖子一见这两个孩子,脸上的褶子笑得更深了。
“快过来让王叔看看,啧啧,小敖这身板,越来越结实了!小曦也越长越水灵了!”
他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方敖和方灵曦。
一个继承了龙族血脉带来的强韧体质和隐而不露的霸气。
一个则继承了叶灵那草木精华的灵动与治愈天赋。
虽然方羽有意压制,不让他们过早接触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但这两个孩子,骨子里就不是普通人。
“王叔,您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方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直接走到石桌旁,目光在金镶玉带来的食盒上打转。
“你小子,就知道吃!”王胖子佯怒道,却从自己带来的一个大布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喏,你最爱吃的德州扒鸡,热乎着呢!”
方敖眼睛一亮,也不客气,直接接过,撕下一只鸡腿就啃了起来。
吃相豪迈,颇有几分其母当年的风范。
金镶玉看着方敖,眼神中带着喜爱:“小敖这胃口,还是这么好。”
方灵曦则走到金镶玉身边,好奇地看着食盒里的点心:“金阿姨,这是什么糕?闻着好香。”
“这是新做的桂花糖蒸栗粉糕,你尝尝。”金镶玉笑着拿起一块递给她。
方灵曦小口咬下,眼睛弯成了月牙:“嗯!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爸,妈,方……方叔。”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体格魁梧的小胖墩走了进来。
这小胖墩看着也十七八岁,白白胖胖。
眉眼间跟王胖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更显稚嫩。
他叫王月半。
是的,王胖(月)半(半)。
王胖子当年给儿子取名的时候,大手一挥。
“我儿子,必须继承我的优良传统!就叫王月半,听着就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