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微微顿了顿神色,神色淡淡道:
“当初让你们搬到杏院,是侯爷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怎么之前不是你们说我犯了失心疯,疯病发作这才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此毒手。”
“甚至还拾掇老夫人让我搬到杏院去住,现在又嫌弃杏院破旧漏雨,你们当初想让我搬到杏院养病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那院子破旧不堪,年久失修呢。”
“芙蓉院不是你们想搬来就搬来的,况且如今你们既然已经成了亲,再跟我这个当姨娘的住在一块,确实有诸多的不方便。”
傅轩闻言,难免有一丝气恼道:
“姨娘,儿子都低声下气地求您,给您赔不是,您究竟还想如何?我可是您的亲儿子啊,您何必如此苦苦相逼,不给自己的亲儿子留活路。”
云绾冷笑一声道:
“现在不是我不给你们留活路,而是你们想要逼死我,不给我留活路,傅轩,咱们之间的母子情分已经彻底了断了,从今往后,我就全当从来未曾生过你这个儿子。”
傅轩冷哼一声,恼羞成怒道:
“希望您以后莫要后悔。”
说完,傅轩冷然的转身离去。
身后的湄娘赶紧地追了上去,劝慰了一句道:
“夫君,你有话为何不跟姨娘好好说,非得跟姨娘置气,那鸟不拉屎的杏院压根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啊。”
“眼下天气晴朗还好,若是遇到雨雪天,你让咱们如何住,大不了舔着脸求姨娘几句,你好歹是她的亲儿子,她真能见死不救。”
傅轩面色微微一黑,没好气地低吼道:
“她都不打算认我这个亲儿子了,你让我如何舔着脸求她,不是自取其辱吗?实在不行,大不了咱们搬到侯府门下的别院去住,也省得继续受这窝囊气。”
湄娘微微皱眉道:
“你说得倒轻巧,咱们若是真的离开侯府,日后想要搬回来住可就比登天还难了,住在外头的别院,吃喝拉撒那样不费银子啊。”
“恐怕连护院佣人都请不起,你在朝堂上又没有俸禄可拿,若是连侯府月银都没有了,我们如何生活。”
“至于之前的那点赏赐,这段时日早就被你挥霍得差不多了,若是你不跟姨娘和好如初,咱们往后在侯府的日子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傅轩神色略显烦躁道:
“行了,我知道,姨娘跟我置气,还不是因为当初我一意孤行的非得娶你进门,这才跟她母子之间生了嫌隙,否则以姨娘的性子哪里会舍得将我这个亲儿子撵走。”
湄娘微微怔了怔神色,有些不可思议的拧眉道:
“傅轩,你什么意思,听你这意思是后悔娶我进门了,是因为湄娘这才导致你们母子俩失和对吗?”
“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瞎了狗眼,放着那些朝堂权贵公子不嫁,非得一门心思扑到你的身上,非你不嫁,你简直太令我失望了。”
傅轩面色微微僵了僵,忙讨好地劝慰了一句道:
“湄娘,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呢,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你放心,我会想法子的,你就先忍受一段时日,不会过多久,我铁定能想法子搬回芙蓉院的。”
***
五日后,是老夫人七十大寿的寿诞。
本来老夫人不打算大操大办的,想着侯府很久没办喜事,便打算跟傅瑾中了榜眼的庆功宴一块办了,也好借此热闹一番。
此刻,湄娘伫立在开的姹紫嫣红的桃花林,一边神色紧张地整理了一下妆容,一边略显急促道:
“你确定今日宴会,太子殿下也好了。”
身旁的丫鬟桑儿微微颔首道:
“少夫人,千真万确,奴婢刚才还特意去前厅瞧过了,奴婢之前见过太子殿下几回,绝对不会认错的。”
“这次可是您跟太子殿下接触的最好机会,奴婢已经命人偷偷的将太子殿下往桃花林领,到时候您便可以跟太子殿下来个不期的偶遇。”
“若是博得太子殿下的青眼眷顾,到时候您也跟着飞上枝头当凤凰,不用再继续待在侯府受这等窝囊气。”
“少夫人生的这般国色天香,乃难得一见的天下绝色,到时候必定会受太子殿下青睐的。”
湄娘也没想到会有机会接近太子殿下,既然这傅轩靠不住,傅瑾又一本正经,难以勾搭到手。
她只能另谋高枝了。
过了半晌后,丫鬟桑儿瞅着不远处有一道身罩深紫色镶边竹叶花纹刺绣长袍的男子阔步而来。
那男子头上镶嵌藤蔓花纹金冠,肩宽臀窄,面如冠玉,峨眉星目,生得玉树临风。
只是那双深邃精锐的眼眸藏匿着几分杀伐决断的冷凛和凄厉,气质略显清冷凛然。
丫鬟桑儿赶紧暗地里拽拉了一下主子的衣裙,小声嘀咕了一句道:
“少夫人,太子殿下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湄娘微微清了清嗓子,一展歌喉,唱了一首曲调,嗓音清脆悦耳,哀哀戚戚,如同天籁之音,婉转悠长。
忽地,那一抹高大伟岸的身影朝着这边幽幽然地走了过来。
一双深邃不满的黑眸看了看面前的女子,略显惊愕之色道:
“真没想到这宣平侯府真是卧虎藏龙,居然藏匿了这么一个倾城绝色的佳人,不知姑娘芳名是?”
“为何不去参加前面的宴会,反而躲在此处,独自一人歌唱,听着刚才姑娘哀诉的曲调,带着点儿淡淡的忧伤,莫不是姑娘有什么心思?”
湄娘秋波微微荡漾,带着点缱绻柔媚之色,朝着面前的男子福了福身子,柔声道:
“妾身名唤湄娘,今儿恰好瞧见了满地残花败柳,一时有些感伤这才高歌一曲,只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倒是没想到惊扰了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太子殿下剑眉微微一挑,带着几分兴味道:
“噢?莫不是有人辜负了姑娘的一片芳心暗许,姑娘生得这般貌美如花,艳冠群芳,难道也会受人冷落。”
湄娘佯装委屈哭诉道:
“实不相瞒,妾身刚跟夫君成婚那会,也是琴瑟和鸣,比翼双飞,谁成想日子久了,难免惹得夫君对妾身生了厌。”
“被外头的好颜色给勾搭了去,整日流连花丛,妾身难免有些伤怀,倒是让公子瞧了笑话。”
“若是无事,妾身便先行告退了,公子请自便。”
说完,她袅袅婷婷地转身离开。
清风浮动,暗香袅袅。
恰好有一方手帕缓缓地落在地上,带着点儿沁人心脾的百花香。
那帕子上面绣制的正是一对比翼双飞的鸳鸯,手绢末尾处绣制着“湄娘”两个清秀隽永的字迹。
太子殿下神色不明地用指尖摩挲了几下字样,忽地唇角勾勒出几分玩味戏谑之色道:
“真是好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这小娘子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