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当然清楚,莺队绝对不像她的前任苏杭一般,那么“讲规矩”。
但她理应也不会,为了一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流民”,就平白无故擅开特例。
所以,在经过一番眼神交流、思想斗争后,大家还是决定由姜潮扮演“小组嘴替”,来向莺粟提出申请。
尽管有外人在场时,两人总是心照不宣地以职务相称,好像只是普通的同事,或者说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
但这对师姐弟的关系,究竟好到了多么不一般的地步,可是第七大队内,几乎人尽皆知的事情。
而且,姜潮这小子,先前虽然没有让莺粟帮忙申请过“收留流民”,但与之类似的、不会给组织和个人带来任何利益的“闲事儿”,他可是没有少管,也麻烦过莺粟远远不止一次两次了,哪里还差这一次。
即便三人小组,没有通过眼神投票推举,姜潮也知道,这一重任十有八九会落到自己身上,并且他早先也为此想好了说辞。
只不过,未等姜潮酝酿好情绪开口,早已觉察到他小心思的莺粟,便主动开口问道:
“怎么着,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麻烦我?”
“如果有的话,尽管直说就好。”
“只要不违反原则性规定,我都会尽力帮你们去办......就当是犒劳你们了。”
“毕竟你们此行为组织带来的收获,还有任务完成度,可是超出我的预期不少呢。”
见师姐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并且还如此干净阔利,姜潮索性便把他们的请求直接说了出来,而莺粟也果真遵守了,她向三人许下的诺言,毫不犹豫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当然,莺队愿意这般爽快,那也是有先决条件的——
她会派出一名值夜者对刘雯进行精神检测,而刘雯只有通过检测,并且在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定期接受守夜人的精神复查,才可以顺利拿到中州城的暂住证。
没错,就算有队长级别的人物出马,同样也得经过层层检测,而且也只是能够拿到暂住证而已......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但凡在“考核期”,刘雯没有按时接受检测,或是出现了其他什么纰漏,她的暂住证都会被立刻没收,沦为如同过街老鼠般的“黑户”。
若是想要在中州城内落户,可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要知道,不知道有多少普通人眼中的“有钱人”,愿意花大价钱找“大人物”。
但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挤破了头都拿不到中州城的正式户口。
当然,这么讲并不是说,莺粟手握的权力不够大、拥有的人脉不够广。
只是区区一个流民,还犯不着她去大费心思,或是与别人进行利益置换。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她很给自己的手下面子了。
姜潮三人当然没有拒绝莺粟要求的资格,毕竟他们才是求人办事的那一方,而已经步入社会这么多年,他们当然知道,拿到中州城的正式户口究竟有多么困难。
再者,莺粟提出的要求,实际上也并不算多么过分。
由值夜者本人亲自主持的“一对一精神检测”,固然远比过关入市、入城时,那种流水线式检测,要更加精密严苛。
但他们相信,刘雯绝对可以顺利通过。
毕竟她的异变程度本就绝不算深,而且人也足够机灵伶俐。
在知道这名女孩儿,是被姜潮三人费了大功夫,最终才成功解救出来的情况下,只要刘雯表现得足够配合,那么被莺粟指派的、同为第七大队队员的值夜者,就理应不会为难她。
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不违反道德的情况下,队内同事之间互相行个方便,是心照不宣、约定俗成的事情。
对此,莺粟肯定也心知肚明,而这想必也正是她如此安排的原因。
毕竟这么做,任凭谁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看到三人没再继续纠缠自己,更没提出额外请求,莺粟也大致能够猜测出来,那名为“刘雯”的流民,精神状况想来理应不错,不需要自己在更大程度上,为他们开后门。
这多少能够说明,即便三人此番有任性行事的嫌疑,最起码心里有数儿,同时也是把握好限度的。
当然,就算违规程度勉强算是比较轻微。
但身为第七大队队长,为了避免这种“不良之风”蔓延成型、影响到其他队员,该说的某些场面话,莺粟还是必须要说的:
“下次再有与之类似的事情,记得要先想办法通知我,不要再先斩后奏了好吧?”
“我猜,没有‘通关文牒’的话,你们应该是采取了某些手段,才成功混过关卡的吧?”
说到这里,莺粟转向韩若冰,用相比起严厉批评来,反倒更像是开玩笑的口吻,揶揄他道:
“若冰,这可一点儿都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风啊!”
“别和那小子在一起呆得久了,就连向来都十分靠谱的你,也开始变得爱管闲事了......小楠前些时日,可是差点儿就出现这种苗头了啊!”
“一支小组三个人,倘若都是‘热心肠’的话,工作还怎么开展进行?正事儿还能办得了么?”
队长所言,令张楠和韩若冰面面相觑,姜潮更是羞愧得低下了头。
见到三人这副模样,莺粟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好啦好啦......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啦。”
“我知道,出于某些原因与考虑,在把生米煮成熟饭前,你们没有办法提前通知我,这一点我非常理解。”
“而且,你们此行那么辛苦,就这点儿小小任性的权力,我还是应该给你们的......”
“更何况,你们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才违反规定,而是为了拯救他人行善举呢?”
莺粟眼中的“一点儿小小的任性”,却是足以扭转一个人命运的权力,是多少人倾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
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但它就是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