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是最深的羁绊,也可能成为最锋利的刀刃。——威廉·莎士比亚
天蒙蒙亮时,滕艳兰蜷在客厅沙发上发呆。李睿默默递来一杯蜂蜜水:“……解酒。”
她接过杯子,突然问道:“温柔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睿坐在她脚边的地毯上,目光悠远:“她像只兔子,看起来软乎乎的,其实倔得要命。”他的嘴角不自觉扬起,“有一次出任务,她为了掩护同事,自己挨了一枪……”
滕艳兰静静听着,突然打断他:“李睿。”
“嗯?”
“你刚才说这些的时候——”她指了指他的眼睛,“这里在发光。”
李睿愣住了。
“所以啊……”滕艳兰把空杯子塞回他手里,笑得洒脱,“我等你彻底放下她那天。在这之前——”她伸了个懒腰,“咱们还是好姐弟!”
她转过头,说道:“准确地说,工作上,咱们是好搭档,私下里咱们是好姐弟!”
朝阳终于升起,第一缕阳光穿过窗帘,正好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像一条闪闪发光的界限。
隔离结束的那天,阳光正好。
李睿和滕艳兰一前一后走进海市市局大门,立刻引来一片起哄声。
“哟!小两口度完蜜月回来了?”张旭靠在办公桌边,笑得促狭。
“张队,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上次偷吃证物室泡面的事告诉张局?”
张旭立刻举手投降。
李睿没搭腔,只是默默走到自己工位前,发现桌上摆着一杯热咖啡——加奶不加糖,正是他喜欢的口味。他抬头看向滕艳兰,后者正背对着他跟同事插科打诨,仿佛毫不在意。
但他分明看见,她的耳尖悄悄红了。
中午,女警宿舍。
鲍文婕盘腿坐在床上,薯片咬得咔咔响:“所以他就这么拒绝了?还拿前女友当借口?”
滕艳兰躺在对面床上,手臂枕在脑后:“也不算借口吧……温柔确实是他心里的一道坎。”
“呸!渣男!”鲍文婕愤愤地扔了片薯片砸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喂!”滕艳兰一把接住薯片塞进嘴里,“你懂什么,温柔是他的初恋,白月光懂不懂?人家当年可是……”
“停停停!”鲍文婕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你居然还替情敌说话?中毒了吧?”
滕艳兰望着天花板,声音轻了下来:“我只是觉得……强迫他选,对谁都不公平。”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鲍文婕盯着她看了半晌,长叹一口气:“完了,滕艳兰,你栽了。”
正当滕艳兰要反驳时,宿舍门被猛地推开。
“艳兰!紧急案件!”张旭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河道发现无头女尸,你立刻出现场!法医那边我已经通知李睿了,他应该也已经准备好了。”
滕艳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女尸?有身份线索吗?”
“暂时没有。”陆飞脸色凝重。
“行,我知道了,这就去!”
潇水河畔,警戒线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
滕艳兰快步穿过人群,河滩上的泥泞沾湿了她的靴子。几名刑警正围着一个被毛毯包裹的物体拍照取证,毯子已经被河水泡得发黑,边缘还挂着水草。
“什么情况?”她戴上手套,蹲下身。
民警小何掀开毛毯一角,露出里面肿胀发白的尸体:“早上有个钓鱼佬发现的,尸体被铁块坠着,本来应该沉底,结果绳子断了,浮上来了。”
滕艳兰皱眉。尸体没有头,颈部切口参差不齐,像是被钝器反复砍剁所致。更诡异的是,右手的无名指和中指也被齐根切断,伤口同样粗糙。
“头和手指被拿走了?”她抬头看向小何。
“嗯,估计是怕被辨认身份。”小何指了指尸体手腕,“不过发现这个——”
一条细细的银链子缠在尸腕上,链坠是个小巧的玉佛。
“查查这玩意儿。”滕艳兰站起身,环顾四周,“监控呢?”
“最近的摄像头在五百米外,已经让人去调了。”
正说着,身后传来脚步声。李睿拎着法医箱走来,脸色比平时更冷峻。
李睿戴上口罩,蹲在尸体旁仔细检查。他的动作很轻,但每翻动一下,尸体就会渗出浑浊的液体。围观的小警察忍不住干呕起来。
“女性,60岁左右,死亡时间大概48小时。”李睿的声音透过口罩闷闷的,“颈部切口有生活反应,说明被砍头的时候还没死,应该是昏迷状态。”
滕艳兰倒吸一口凉气。
李睿继续检查,突然顿了顿:“荫道内有精液残留。”他抬起死者的手臂,“指甲缝里有皮肤组织,应该是抓挠凶手留下的。”
“强奸杀人?”小何脸色难看。
李睿却摇头:“会阴部没有撕裂伤,也没有约束痕迹。”他指了指死者大腿内侧,“如果是强迫性行为,这里通常会有淤青或擦伤,但她皮肤完好。”
滕艳兰立刻明白了:“你是说……她是自愿发生关系的?”
“嗯,但之后被杀害了。”李睿轻轻掰开死者的左手,“看这个。”
掌心有几道深深的月牙形掐痕。
“她在极度痛苦时自己掐的。”李睿的声音沉了下去,“她可能有过自残的行为。”
河岸上一片死寂,连风声都停了。
“怪了。”滕艳兰盯着尸体,“既然是自愿发生关系,为什么又要杀人灭口?还特意砍头切手指……”
李睿站起身,摘下手套:“两种可能。第一,凶手认识死者,取走头部和手指是为了拖延辨认时间。第二……”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凶手有特殊癖好,把那些部位当战利品收藏了。”
滕艳兰骂了句脏话,转头对刑警喊道:“扩大搜索范围!把下游的排水口都查一遍!”
小何摸出手机:“我让技术科重点查查失踪老人报案。”
她正要拨号,突然发现李睿盯着尸体的左手发呆。
“怎么了?”她小声问。
李睿指了指死者小拇指上的老茧:“这个茧的位置……很像长期握画笔形成的。”
“画家?”
“或者书法爱好者。”李睿抬头看向远处河面,“查查近期有没有书画协会、老年大学之类的地方报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