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映着月光,将温泉水点染得如星空一般闪烁。
烛火掩映间,还有桃花枝叶,漫斜参插于山洞崖壁上。
四月山下桃花已谢春红,这深山悬崖上却正是盛放时,粉色花朵在烛光里格外娇艳,将整个山洞妆点得犹如仙境。
赵北辰牵着飒娘的手,握在胸前与她面对面,低头抵着前额,鼻尖与她蹭了蹭,柔情万种地问:
“飒娘,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领着,像个傻瓜一样任人摆布,看热闹,所以布置了一个只有你我二人的婚礼,你与我今日便祭拜天地,告知神明,结为夫妻,永世同心,好不好?”
他如此迫切诚恳,声音里带着些颤抖与哽咽,周飒实在不忍心拒绝。
婚礼什么的,对她这个末世人没有多大意义,但是能哄北辰哥开心一回,又何乐而不为?
周飒轻轻点头,几乎微不可闻的气声说道:“好,北辰哥你高兴就好。”
赵北辰果然高兴了,松开一只手,拉着她往山洞卧房里去。
男红女绿,他竟然准备了两套婚嫁喜服,烛光映照下,锦缎丝绸上的金线熠熠生辉,光耀夺目。
赵北辰亲手给她去了外裳,换了喜服。
与喜服配套的还有红绸盖头,绣着百年好合花样。
赵北辰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
飒娘不喜欢被蒙着脸稀里糊涂地拜堂,那就不要盖头。
周飒其实有些懵,心里不以为意,可北辰哥弄来这许多喜烛,明晃晃地,把她的心也晃乱了。
两人出了山洞,到了温泉边,赵北辰先跪下了拽了拽飒娘衣袖,她不由自主也跟着跪下了。
便听赵北辰念道:
“天地日月可鉴,我与周飒,情意相合,今日结为夫妻,过往的祖先,后世的子孙,请为见证,山可移,水可枯,我与飒娘,永不相负。”
说完,他侧身温柔地看着周飒,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说。
周飒吞了吞口水,有些不知所措。
尼可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呜呜呜地说:
“主人,你们太恩爱了,太相配了,比什么电影网文都好看,你快答应他吧,难得有情郎……”
周飒整个无语,尼可……简直就是天生恋爱脑!她当初肯定是选错了配置……
可是看着北辰哥一脸殷切,因为她迟迟不作回应,眼神里带了些惶恐……
周飒心底一软,便双手合十道:“我与北辰哥情投意合,愿相伴永远,生世不辜负。”
赵北辰笑了,心底微微叹一口气,飒娘终究还是没有认,两人是夫妻。
算了,她一直不肯答应成亲,今日也算是了了他一桩心愿。
反正在他眼里心底,飒娘都是他的妻。
赵北辰起身,将飒娘拦腰抱起,进了山洞卧房。
龙凤喜烛高照,一夜风光。
……
周飒发现,两人真正结合了,感觉还是不一样。
一早醒来,她翻个身,发现自己被赵北辰裹在怀里,肌肤相亲,竟然有些羞涩。
她低头往他怀里钻了钻,却听见赵北辰在她头顶叹了一口气。
是满足而放心的叹气。
虽然不曾昭告天下,可终归飒娘是他的了,他也是飒娘的。
两人互相盖了印,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彼此。
山中疏忽不知日月更替,两人缠绵间,几乎忘了世间流年……
还好有尼可,他被周飒关在巢穴里,数日不让出来溜达,有些着急了。
“主人,尼可好无聊啊……”
“主人,你啥时候防尼可出去啊……”
周飒懒得搭理他,手指一弹,禁言三日。
三日后:
“主人,主人,你该干活了……”
“主人,主人,都快五月了,你该关闭北坡河道出口,开放南麓瀑布闸口了……”
周飒懒洋洋底从温泉里出来,竟然都快五月了吗?
赵北辰记得,前世六月暴雨连绵,一直下了三个多月。
是该关闭北坡河道出水口了。
留下一个多月时间,云定宣三条河道和云定湖会慢慢干涸。
待六月暴雨,正好蓄洪。
不知道江州唐县令河道开挖进展如何,但愿他把赵北辰的忠告听进去了吧。
不然旱灾连着洪涝,渭水南北老百姓,不知如何天怒人怨。
关闭河道对周飒来说,不过是搬动几块岩石罢了,再把南边瀑布口堵住的几块巨石打开。
瀑布如银川一般轰泄而出,南边大河原本一片枯土,随着瀑布流水注入,渐渐又变成一条蜿蜒银蛇,往南海奔去。
周飒与赵北辰回到罗家村,林萧月女学如火如荼。
北边局势紧张,老将军腿伤也已恢复得差不多,想为林霄云分忧,今年春天便没有回罗家村别院居住。
倒是林姑母带着薛淑云,跟着林萧月一起来了别院。
有她二位,女学正经开了不少科目,林萧月原本兼着文武先生,如今便只管武术骑射和画画。
林姑母负责讲学,从《千字文》到《诗经》《论语》。
“女子也需要懂得天下万物,明是非,辩真理,才不会被世俗纲常禁锢了灵魂。”
林姑母一番话,让周飒眼前一亮,这世间还是有明白女子啊!
薛淑云则教授算术和古琴。
其他几个女娃也就罢了,曾峤舒以前跟着父亲,就很向往大家闺秀能像男子一般,学习六艺。
如今遇到良师,曾峤舒如饥似渴,废寝忘食地修习各种科目与技艺。
连带着香瓜也发愤图强起来。
原本她懵懵懂懂,听说了峤舒姐弟的遭遇,香瓜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有娘亲这般照拂,多么幸运。
曾峤志和周忆南就更不必说了,得遇名师,五体投地。
周飒想起来,谢先生说过,今年春天要让南瓜去参加县试乡试。
如今都四月底了,也不知结果如何?
一问才知,南瓜已经过了府试,成了一名小小童生。
谢先生身为两榜进士,教个学生过县试府试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
过了只当寻常,竟静悄悄的,谁也不曾惊动。
可怜周忆南,被谢先生教得少年老成,中了童生,依旧默默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