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眼底多了笑意，她梦寐以求，魂牵梦萦之事今日终于实现了。
她要让萧衍永远记住自己，她要让萧衍痛不欲生。
她所有的苦，所有的痛，都合该让萧衍尝一遍。
谢令仪不敢看萧衍。
从她偷来那玉佩，冒名顶替之伊始，她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这么突然。
谢令仪心痛难忍，心里的千言万语，只化出了一句低低的“对不起”。
萧衍，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做你的王妃。
我真的，真的不想满手血腥。
如果有的选，如果琅琊没有获罪，如果母亲还活着。
如果……她还是天之娇女，帝都明珠。
可惜没有如果。
可惜，黑暗里呆的太久的人，是不配拥有光的。
谢令仪慢慢抬起了眼睛。
萧衍还是那副模样，只是眼底萦绕着化不开的悲伤，还有谢令仪也看不明白的情愫。
谢令仪已经无暇去探究了。
舜华将匕首抵的更深。
脖颈被冰冷的异物生生切了进去，刺激地谢令仪想吐。
舜华得意洋洋地看着萧衍，“秦王殿下，您还要她吗？”
萧衍沉默不语。
谢令仪的心越来越冷，她怕萧衍放弃她，又怕萧衍不放弃她。
“舜华公主，你放了我，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
谢令仪闭上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舜华“哦”了一声，十分惊讶的模样，“你算什么东西，本公主想要的东西你也配知道？”
“华朝边境的布防图，你要吗？”
谢令仪压下心里的负罪感，慢慢说道。
“布防图？”
“谢令仪！”
萧衍的一声呵斥，让两人成功都变了脸色。
舜华警惕的眼神在谢令仪的脸上划过，“此等机密，你哪里来的？”
谢令仪的语气有些惭愧，“萧衍的一切，对我都没有秘密。”
不知是布防图，还是谢令仪的话，竟让舜华有些发狂。
舜华死死盯着萧衍，不想错过他的一丝表情，“萧衍，你至死不渝的爱人，就是这副嘴脸，你看清了吗？”
萧衍没有回应。
谢令仪似乎是怕舜华立刻杀了她，怕地声音都开始发抖，“公主，求您饶了我，我什么都听您的，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您，您有什么仇，什么怨，您尽管去找萧衍，我是无辜的……”
谢令仪卑躬屈膝，奴颜媚骨的模样让舜华莫名的不爽。
“他对你那么好，你这就出卖他了？”舜华讥笑道。
谢令仪赔着笑脸，“我只是贪图王妃的荣华富贵而已，王爷是谁都不重要，您要是能给我合适价码，我谁都可以出卖的。”
“我不光知道萧衍的所有，萧成隽的我也知道……”
舜华忍不住骂了句，“不知廉耻！”
谢令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讨好地对舜华殷殷劝解，“反正萧衍他脑子有病，好好的人他不要，非要守着破玉佩过日子……”
“您千万别因为他拒绝了您就心生自卑，您看，我都长这么漂亮了，他不还是立刻就不喜欢我了，您虽然没我漂亮，但和普通人比起来已经很不错了，您真没必要自卑……”
谢令仪絮絮叨叨地说着，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舜华，脸色已经黑的能滴出墨了。
“小贱人，你给我闭嘴！”
舜华咬牙切齿，面部都扭曲了，“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划烂你的脸！”
“是啊，公主殿下——”
远远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裴照双手抱胸，一脸亵笑。
他把舜华公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笑容愈发猥琐，“您虽然比不上谢令仪国色天香，但您身段儿好啊，瞧您这前凸后翘的模样，可比我在青楼里玩的妓子都强！”
竟敢将她与青楼妓子相提并论，舜华公主气地脸上通红，浑身都开始麻木，“你放肆——信不信本公主割了你的舌头！”
谢令仪忙骂了裴照一声，又转头安慰舜华，“公主息怒，别听他满嘴胡诌，他穷的只剩下一条贱命了，他才玩过几个妓子？再说了，那些妓子哪里比得上您——”
“你也闭嘴！”
舜华公主气急败坏，大声吼道。
脖颈上的匕首歪了一寸。
就是现在。
谢令仪猛地拧身，顺势将舜华往下一推。
“啊——！！！”
脚下就是万丈悬崖。
舜华晃了一下，双手虚空一抓，死死抓住了谢令仪的裙摆。
谢令仪站立不稳，被拖倒在了地上。
舜华挂在悬崖边上，身体凌空，只有双手还不安心地抓着一片脆弱的衣摆。
谢令仪拼命扒在地上，十指牢牢抠进石头缝里。
浑身裂开一般的痛。
谢令仪浑身紧绷，咬牙坚持，不敢稍加放松。
裴照及时赶到，凌空一剑，将谢令仪的裙摆坎了下来。
舜华惨叫着，坠入深渊。
“还能动吗？”
裴照伸出手，想拉谢令仪起来。
被谢令仪无视了。
“萧衍——”
谢令仪吃力地爬起来，四下去追寻萧衍的身影。
“人呢？”
悬崖上风声唳唳，哪里还有萧衍的身影。
“他人呢？”
谢令仪忍不住问道。
回应她的，是裴照的一声冷哼。
“早走了！”
谢令仪有些失落。
裴照看她衣衫朴素，穿着不知道哪里折腾来的简陋衣衫，将随身带的披风兜头扔了过去，“穿上，我带你出去。”
“脏。”
谢令仪不要。
“春棋呢，还有冬画他们，我们被兽群冲散了，你进来时有没有看见？”
裴照沉默了。
“说话啊？”
谢令仪呲牙咧嘴地坐下，用布条捆扎小腿的伤口。
裴照摇头，“我不小心跌进来了，没看见他们。”
“也是。”
谢令仪自言自语道，“果然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我说你怎么忽然变聪明了。”
裴照忍不住呛了她一句，“你难道不是这么进来的？萧衍难道不是这么进来的？”
谢令仪白了他一眼，“我是被舜华追杀，萧衍是追杀舜华，还真就你一个是这么进来的。”
说到萧衍，谢令仪敛了多余的表情，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