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桁身子后仰,被温苒的气势吓到。
……他也没说什么,她那么大反应干什么。
随即想到,不会是他说了甄谨明不好,温苒护着甄谨明心里有气所以朝他发火?
他脸冷下去:“我实事求是客观发言,你激动什么。”
温苒突然无力,对啊,她骂得再激动有什么用,孩子她决定生的,错不在精子,而在选择精子的她。
温苒把筷子拿回来,周聿桁气归气,还是扣住她手给她换了双新筷子:“你少在我面前护蓁蓁爸爸,我戴绿帽已经够惨了,别让我惨上加惨。”
温苒不想说话,喉咙像被包点堵住,今天的包点似乎格外干,从喉咙一路堵到心口。
周聿桁手机响起,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没坐,站在桌边看她吃。
一看就是有事,温苒说:“我快吃完了,你走吧。”
“看你吃完再走。”
温苒把包点一口塞进嘴里,不等咽下去就赶人:“吃完了,走吧。”
脸颊鼓鼓囊囊,像只仓鼠似的,周聿桁失笑,抬手揉揉她的头:“我忙完过来。”
“忙完不用过来了。”
一般这种话周聿桁都自行屏蔽:“最近有个跨国项目事比较多,等忙完这阵再好好陪你和蓁蓁。”
周聿桁出了住院楼上车,吩咐司机:“去附二医院。”
电话是尹慧兰打来的,她儿子马上要进手术室了,她特意打电话来感谢,大恩大德她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感激之情,只能在电话里哽咽地不停说谢谢。
周聿桁去公司路过附二医院,他过去看一下,这个事就算结束了,他也帮江稚尽到了该尽的心。
尹慧兰挂了电话,护士说可以进手术室了,她连忙擦干眼泪,跟着病床到手术室门口。
病床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另一边护士匆匆跑进休息室,喊温苒:“你女儿又吐了,你快去看看!”
温苒慌忙起身,手带翻保温盒,粥洒了一桌。
……
蓁蓁该吐的昨天都吐了,除了中间少量喝水其他什么都没吃,已经没有东西吐,吐出来的都是黄胆汁。
蓁蓁很少哭,至少在医院很少哭,可这会儿却难受到哭了。
温苒抱着她,心如刀绞。
邬主任跟内科另外两位医师过来联合会诊,等蓁蓁情况稳定后,单独把温苒叫到办公室。
温苒疼到麻木,进办公室的时候差点被绊倒。
邬主任扶住她:“别急,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温苒怎么会不急,蓁蓁的状态越来越差,三个医生把她包围,就像三把弯刀勾在她脖子上,随时会割断她喉咙。
“今天我们会给蓁蓁做一套全系列检查,要制定化疗方案了。”
温苒嘴唇颤抖:“……蓁蓁能受得住化疗吗?”
邬主任不忍心,但病痛面前,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受不受得住也要化疗,再这样下去导致其他器官受损,到时候就算有肝源也会有其他一系列并发症。”
温苒在邬主任的办公室待了很久。
盛夏的阳光刺眼炙热,从窗户落进来打在温苒身上,她却仍是觉得冷。
邬主任拍拍她的肩:“你平复好了叫我,我们一起去病房跟蓁蓁说。”
温苒指尖僵硬,放下邬主任给她倒的但一口没喝的水:“可以了,我们去吧。”
蓁蓁在护工的照顾下,喝了几口清粥。
几口就不肯喝了。
见邬主任进来,她打起精神叫了声“邬伯伯”。
邬主任笑着摸摸她的头:“还难受吗,蓁蓁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姑娘了。”
“肚子没那么痛了,头也不晕了。”
邬主任老朋友似的,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蓁蓁,邬伯伯跟你商量个事好不好?”
“什么事呀?”
“就是给蓁蓁的肝源可能要时间推后一点,但不影响,等时间到了我们还是会动手术,然后在动手术之前,可能会有除了吃药以外的其他治疗,可以吗?”
邬主任说完,温苒瞬间捏紧了指尖,紧张望向蓁蓁。
蓁蓁聪慧得不像几岁的孩子:“是要做化疗吗?”
她没有温苒想象中的失望崩溃,平静得就像接受了今天没有爱吃的红烧排骨,换成了一般喜欢的红烧肉。
邬主任看温苒一眼,眼神在说,看吧,蓁蓁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小家伙坚强着呢。
邬主任笑着道:“是化疗,但化疗没有想象中吓人,蓁蓁不用害怕。”
蓁蓁点头,乖巧得像个洋娃娃,又忽地抬头问:“邬伯伯,我可以在化疗之前跟妈妈出去玩吗?”
“出去玩?”
“我想去昆虫博物馆看看,可以吗?”小奶团子眼眸澄亮,期盼望着邬主任。
邬主任一颗心都要化了:“化疗方案大概一个星期出来,如果这期间你的身体恢复得好,情况允许的话可以去。”
蓁蓁高兴地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
温苒送邬主任出病房:“邬主任,谢谢您。”
邬主任:“小孩的意志力比我们想象中强,你看蓁蓁这会儿不是状态好多了,她想出去玩是好事,人有期盼,心情好有利于病情恢复。你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如果蓁蓁状态可以,带她出去走走是不错的选择。”
温苒回到病房,蓁蓁胃口好了一点,又喝起了粥。
温苒接过护工手里的保温盒,坐在床边一勺勺细心喂蓁蓁。
等她快吃完的时候,温苒问:“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