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房间里传来了更加凄厉的惨叫声，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张韬知道，这荷官的手，恐怕是保不住了。
王野这一手，杀鸡儆猴，既是惩罚荷官，也是在警告自己。
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徒留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张韬面色如常，心中却掀起波澜。杀鸡儆猴？这王野，果然心狠手辣。不过，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吓唬自己？未免太小瞧人了！
王野见张韬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反倒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兴趣。
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张韬，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
突然，王野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问出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问题：“小子，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
张韬一愣，随即斩钉截铁地回绝：“我张韬，不干违法乱纪的事！”
一旁的吴昊吓得差点尿裤子，双腿直打哆嗦，脸色煞白如纸。
他心想：完了完了，这张韬，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王野是什么人？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王！敢当面拒绝他，这不是找死吗？
二狗子也紧张得手心冒汗，紧紧攥着拳头，随时准备拼命。
出乎意料的是，王野并没有发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粗犷而刺耳：“好！好一个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我王野，就欣赏你这种有原则的年轻人！”
他顿了顿，语气一转，带着几分歉意：“上次在派出所，是我王野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兄弟。以后，兄弟要是在这地界上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王野！我一定帮你摆平！”
张韬心中冷笑。
这王野，变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现在又开始拉拢自己？
不过，既然他主动示好，自己不妨利用一下。
“老板这话说的，我还真就赶巧了，正有件事，要从老板这儿要个人。”张韬不卑不亢，语气平静。
“哦？”王野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致地问，“谁？”
张韬直截了当：“李超。”
王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追问：“你怎么知道李超在我这儿？”
张韬冷哼一声，开始分析，逻辑严丝合缝：“李峰要钱，无非就是染上了赌或者毒。没毒就是赌，这附近，最大的赌场就是你这‘红玫瑰’。想来，他是欠了老板的钱。”
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吴昊和二狗子大气都不敢喘，死死盯着王野，生怕他突然暴起发难。
就在这时，王野突然拍手大笑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张韬！心思缜密，分析得头头是道！来人，把李超给我带上来！”
几个打手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抬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浑身是血，被打得奄奄一息，正是李超！
张韬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王野却一脸无所谓，轻描淡写地解释。
“李峰欠了钱，被你送进了局子，我总得找他哥要吧？他哥要是拿不出钱，当苦力还债也行。可谁知，他哥是个犟种，死活不肯，还说以后只跟你张韬混。你说，我总不能什么都捞不着吧？当然要留下点东西。”
张韬这才注意到，李超的右脚，少了两个脚趾头！
鲜血淋漓的伤口，触目惊心，让人不忍直视。
张韬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你应该去找李峰！”
“张……张哥……”
微弱的声音自身边响起。
李超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张韬，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却又带着几分无奈：“张哥……你……你不该来……老板……他也没做错……我弟欠的债……我这当哥的……确实该还……”
李超的声音虚弱而断续，每一句话，都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
他的话，让张韬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李超说的没错，王野也没做错。
可他这副正派的样子，放在这世道上，却显得如此无力，如此可悲。
张韬忽然有些后悔把李峰送进去，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面对这种情况，除了钱，张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多少钱？”张韬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问。
王野狮子大开口：“五万！不过，看在你张韬的面子上，我给你打个折，一根脚趾头一万，你再给三万就行。”
张韬身上只有两万多块钱，原本打算用来开店的，现在店还没着落，又出了这档子事。
他眉头紧锁，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能不能……宽限些时日？”
王野倒也爽快：“一个月！我看咱们也算有缘，利息就免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到时候还不上钱，可别怪我王野翻脸不认人！”
张韬咬了咬牙，点头应允：“好！一言为定！”
两人当场签下了一份借款合同。
随后，张韬带着李超，在吴昊和二狗子的搀扶下，离开了“红玫瑰”歌舞厅。
夜幕降临，像一块巨大的黑布，将“红玫瑰”歌舞厅的喧嚣与浮华遮掩。
张韬一行五人走出歌舞厅，二狗子得了吩咐，先行一步。
吴昊则押犯人似的，把孙明五花大绑弄走。
张韬扶着受伤的李超，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李超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医院的绷带，他疼得龇牙咧嘴，却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张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滋味，比自己挨刀子还难受。
刚踏上大街，昏黄的路灯下，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窜出，手里明晃晃的刀子直奔张韬胸口！
生死一线间，张韬全凭本能，猛地侧身，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衣角划过。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偷袭者已经被一脚踹飞，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哎呦”一声惨叫。
张韬定睛细看，路灯昏暗的光线下，那张扭曲的面孔逐渐清晰——竟然是张华文！
这孙子，居然还敢出现！
张韬心中一阵愕然，随即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
他记得清清楚楚，在赌场里，张华文那副落魄的模样。
张华文挣扎着爬起来，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把刀，冲着张韬嘶吼：“张韬！你个王八蛋！你害我丢了工作，老子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