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强眼瞅着有客人跨进门来，赶忙满脸笑意地迎上前，带着几分歉意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各位，小店今儿个已经打烊啦。”
张华文一行人费了好大劲儿，才寻到这家小饭馆。
一听这话，心里头顿时就不舒坦了。
况且，他们还瞧见旁边那一桌客人正吃得兴高采烈、热火朝天的，这在他们看来，可不就是明摆着区别对待、看不起他们嘛！
“老板，你这啥意思啊？说打烊了？那他们咋还能在这儿吃呢？”张华文手指着张韬那一桌，语气满是不善地质问起来。
几个机械厂的老员工也在一旁跟着煽风点火：“就是啊，老板，你莫不是觉得我们掏不起饭钱咋的？”
“可别小瞧人！咱几个可都是机械厂正儿八经的职工！”
张华文被这几句激将的话一刺激，瞬间面红耳赤。
“啪”的一声，他猛地把刚到手的工资重重拍在桌子上，扯着嗓子大声嚷嚷：“老板，把你们店里顶好的酒、最好的菜，统统给我端上来！今儿个，我非得让你们见识见识，啥叫不差钱！”
他在心里暗自琢磨：不就是一顿饭钱嘛，老子咬咬牙，拼了！只要能升职加薪，这点钱又算得了啥！
几个老员工相互对视一眼，嘴角悄然浮起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嘲讽笑意。
心里想着：这小子，到底还是太稚嫩了！
就被几句话忽悠得头脑发热、晕头转向的，简直就是个愣头青、蠢货！
郑玉见父亲一脸为难，担心他吃亏，连忙走上前，小声建议：“爸，要不咱们就给他们炒几个菜吧，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郑强无奈，只能让郑玉帮他给张韬说声对不起。
张韬倒是无所谓，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忙生意。
张华文的同事还在那里挑三拣四，嫌弃二十块钱一瓶的白酒太便宜，非要点五十块钱一瓶的。
张华文心疼得直哆嗦，但又不好意思反驳，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张韬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在心里暗笑：这小子，真是个冤大头！为了面子，打肿脸充胖子，蠢到家了！
那边厢，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酒气熏天。
郑强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身影就没停过。
中途他倒是出来过一次，想跟张韬这边说说话，可张华文那群人，吆五喝六，一会儿要加个溜肥肠，一会儿要添个回锅肉，压根儿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郑玉心疼父亲，便主动承担起上菜的活儿。
她年纪虽小，却也看得出这群人是故意在折腾自家，小脸绷得紧紧的，心里憋着一股气。
反观张韬，自始至终都气定神闲，稳稳地坐在原位，丝毫没有往张华文他们那边凑的意思。
他与张家那些人，本就交情浅薄，近乎路人。
更何况，眼前这几个机械厂的老员工，明眼人都能瞧出，他们正挖空心思地算计张华文呢。
张韬心里明镜似的，自然是半点也不想卷入这趟浑水，去蹚这莫名其妙的热闹。
张媛媛到底还是个孩子，对周遭的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满心满眼就只有眼前的美食。
此刻，她正埋着头，大口大口地享受着佳肴，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酣畅淋漓。
张韬见状，也没有出声阻拦，只是满脸关切地轻声叮嘱：“媛媛，慢慢吃，别着急，仔细噎着。”
至于桌上的酒，张韬滴酒未沾，全程只专注于面前的饭菜与身旁的孩子。
吴刚倒也没对张韬不喝酒一事多心，只当他是一心顾着孩子，便自顾自地兴致勃勃，跟张韬绘声绘色地聊起自己开车时的种种经历。
什么在狭窄山路上惊险超车，又或是碰上胡搅蛮缠的“刁民”司机，讲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脸上的兴奋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哎，张哥，你都不知道，前两天我拉了个客人，那客人可真是……”
吴刚正说得兴起，口若悬河之时，陡然间，旁边“哐啷”一声巨响，好似平地炸响一个惊雷。
紧接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尖叫划破空气，瞬间把所有人都惊得浑身一颤，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几人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只见张华文那一桌，已然是一片狼藉，杯盘散落一地，现场混乱不堪，仿若刚经历了一场小型风暴。
张华文满脸通红，醉眼迷离，一只手死死地拽住郑玉的手腕，另一只手还不安分地在郑玉身上乱摸。
原来，这群人酒足饭饱，准备结账。
郑玉拿着账单过去，张华文一看，顿时傻眼了。
加上那瓶五十块钱的“好酒”，这顿饭竟然吃了七十五块！
他身上哪有那么多钱？就算有，他也不舍得掏啊！
张华文开始耍赖，可他那些同事，一个个都精得跟猴儿似的，不是说老婆管得严，就是说家里孩子要交学费，反正就是一句话——没钱！
张华文这下可真急了，七十块钱还是他工资，这下要自己出七十五，还欠了！
偏偏这时候，他那几个“好同事”又开始在一旁煽风点火，说什么郑玉长得水灵，又是家里的独生女，只要张华文跟了她，以后这饭馆就是他的，人财两得，岂不美哉？
张华文这人，平日里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欠了一屁股赌债，足足有两万块！
他早就想找个有钱的女人，帮他还债。
如今被这群人一撺掇，酒精上头，竟然真动了歪心思。
他借着酒劲儿，一把将郑玉搂进怀里，嘴里还嘟囔着：“小玉儿，你就跟了我吧……以后，这饭馆就是咱们的了……”
说着，就撅起猪嘴，要往郑玉脸上亲。
郑玉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挣扎，可她一个弱女子，哪是张华文这醉汉的对手？
她越是反抗，张华文就抱得越紧，甚至还上手撕扯她的衣服。
“救命啊！爸！救命啊！”郑玉尖声呼救，眼泪唰唰地往下流。
郑强听到女儿的呼救声，像头暴怒的狮子般从厨房里冲了出来。他抡起手里的菜刀，就要朝张华文砍去。
可他还没来得及冲到跟前，就被张华文的一个同事给拦住了。
那人一把推在郑强胸口，郑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老东西，你干什么？想打架啊？”那人凶神恶煞地瞪着郑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张韬这边，还没来得及出手，吴刚就“噌”地一下蹿了出去。
他一把揪住张华文的嘴巴，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张华文脸上。
这两巴掌，力道十足，直接把张华文给打懵了。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两眼冒金星，嘴里火辣辣的疼，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呸！你个畜生！连小姑娘都欺负，简直不是人！”吴刚怒目圆睁，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张华文脸上。
他一把将张华文推倒在地，张华文“哎呦”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张华文晕头转向，一抬头就看见张韬一家正缓缓地走来，心中登时一惊，酒醒了大半，心里暗道：完了，完了，这下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可他嘴上却不肯认输，反而破口大骂：“张韬！你个……你个白眼狼！有了媳妇忘了爹娘！连自家弟弟都不帮！你……你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