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地细腻，线条凝练，乃上好的澄泥砚！”
大成殿内，陆清河与魏良相对而坐，见后者将澄泥砚拿在手上，细细打量，看模样颇为喜欢。
“先生喜欢便好，学生还担心选的不合您的心意。“陆清河眉目含笑。
“这一方砚台少说三四十两，你来府城求学不易，今后莫要破费。”魏良将砚台放下，语重心长道：“人情通达是好事，但你我师生只讲学问。”
“是学生思虑不周。”陆清河低头拱手。
魏良点头，抚须道：“我知你为何而来，举荐之事不难，可这入学测试，你了解多少？”
陆清河微微拧眉，面露疑惑：“还请先生解惑。”
“此地府学不同其他，测题并非由教授来出，而是由学子出题，因此时常会有一些格外跳脱的题目，当真是毫无规律可言。”
魏良说到这里也是摇头苦笑。
陆清河一下就听懂了，他不是在和一个人战斗。
或者说他将面对的是不确定的答案以及千奇百怪的问题。
“不知共几道测题？”陆清河抽动眼角询问。
“呵呵，代表权贵学子的琼林社出题三道，代表寒苦学子的萤窗社出题三道，共六道测题，能答对半数便可通过。”
琼林社？
萤窗社？
陆清河微感惊诧，早在庆阳楼解灯谜时便猜测府学内有派系，不曾想竟是如此正大光明。
“琼林社应是取自‘琼林玉树’，至于萤窗社，应是取自‘囊萤映雪’的典故，不知可对？”
魏良赞赏颔首：“正是。”
见状，陆清河更加疑惑：“敢问先生，不知这两社是由学子自发形成，还是......还是有意为之？”
听到如此问，魏良眼中更为赞赏。
“两者皆有。”
陆清河再次拱手，好奇道：“请先生赐教！”
.......
“姑娘，该上妆了。“
画舫二层的某个房间内，红袖静立窗前，目光扫过湖岸如蚁的人群。
半老婆子端来胭脂水粉以及金色头饰，放在梳妆台的铜镜前。
红袖转身迈步，在梳妆台前坐下。
镜中的俏脸略显苍白，反倒多了几分病态美。
半老婆子解开她随意挽起的发髻，一头乌发顿时如瀑布般垂下。
片刻之后，素装典雅的红袖摇身变成妖娆妩媚的美人，只是那颤动的双眸中却落寞如雪。
“姑娘登楼吧！再有半个时辰便要表演了。”半老婆子躬着身，显得毕恭毕敬。
只是那不可察的撇嘴动作，却说明了她的口是心非。
红袖颔首，又望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这才迈步出了房间。
而在甲板上，陆虎背负两只乌铁锤跟在刘同知身后，惹来不少瞩目。
他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各处，寻思这船上也没啥好看的。
庆功宴时，他没能来看飞天舞。
回去后可是听陆清河几人说起，光听着都眼馋的要命。
所以听陆清河提起这次的机会后，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来瞧上一瞧。
当然，除了观看飞天舞外，他还有其他的任务。
“陆虎兄弟，看到三层那些雅座了吗？不是咱们自己人可是坐不上去。老哥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给你安排上。”刘同知眉眼贱笑。
“嘿嘿，刘老哥真是我陆虎的亲哥哥，下次你再找汤叔借兵，知会兄弟一声，保证不让老哥为难。”陆虎露着几分憨气。
但这话应该怎么说，他在外面跑镖时可没少学。
“听了陆虎兄弟的话，老哥只觉咱们相见恨晚啊！”刘同知拉着陆虎便向三层阁楼走去：“老哥带你上去看看，那红袖梳妆后可是个大美人。”
“还是亲哥哥你懂我！”
两人一唱一和，既不走心，也不过肺。
然而，没走几步渡口传来了嘈杂的动静。
两人望去，刘同知不由脸色大变，忙叮嘱了几句拉着陆虎迎了上去。
知府杜明瑞来了！
“府尊大人，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开始表演。”刘同知讪笑迎上。
可杜明瑞的目光却是落在异常显眼的陆虎身上，故作疑惑开口：“这位是？”
不等陆虎开口，刘同知忙答话。
“府尊大人，这位乃是汤指挥使指派协助咱们抓捕恶奴的小将军，别看他年纪轻轻可是有千钧之力。”
听到小将军三字介绍，杜明瑞立刻明白，对方并没有官职在身，但看在汤守业的面子上还是笑道：“是吗？那待会可要一睹小将军的风采了。”
说罢，他便带着众人一起登上了三层阁楼。
不同于庆功宴，如今的三层阁楼八面通风，原本那些席位早已被拆除，只保留了距离最远的七八张。
位于正中心的舞台上，已经被桐油抹的油光锃亮。
杜明瑞在几人的簇拥下，端坐主位，杜大七人以及十几名衙役紧随其后。
刘同知，张通判，陆虎等几人这才相继落座。
杜明睿看了眼天色，转向对刘同知：“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刘同知应了一声，他身后的衙役匆匆离去。
片刻后，乐声骤起。
但见三层的楼梯口，妆容精致的美人发髻轻挽，头戴黄金花冠，流苏轻纱遮去容颜，娇艳的红唇在流苏摆动间若隐若现。
依旧是那仅有一根细丝线固定的靛青胸衣，将那傲人的雪白两团紧紧包裹。
线条感十足的平滑小腹下，乃是五颜六色的丝带裙，两条藕白大长腿随着她的脚步，平添几分神秘和诱惑。
“快看！红袖姑娘出来了！她好美！”
“是啊！越看越觉得可惜！哎。不就是死个儿子吗？忍忍也就过去了，何必连累我们的红袖。”
“天哪！竹梯那么陡，红袖姑娘这是要登上去吗？”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红袖一步步走向那直通跳台的垂直竹梯。
那轻盈的身形犹如一只猫，带动周身趋近完美的肌肉线条。
当她登上跳台后，慢慢蜷缩成一团，两个衙役上前将竹梯撤去。
众人皆是目不转睛盯着跳台上的美人。
“哇！呀！呀！呀！”
随着那熟悉的戏腔唱调响起，众人的情绪也随之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