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记得自己分明是跟在江行止的后面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再次见到江汣慈的时候便是什么都变了。
他被五花大绑的压到了正殿内,江行止没有回头去看自己身后狼狈的浔王,只是直直的看着放在那里的龙椅。
上面雕刻缠绕在扶手的两条金龙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会扭动身子腾空而起。
江汣慈的眼中满是猩红的血丝,他盘算着时间,看着江行止的身影,冷冷的说道:“放弃吧,这个位置不会是你的!”
他原本还想说一些来彻底斩断江行止的念想,比如以前不是你的,现在不是你的,以后也不会是你的。
但是他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现在以后不是他的,但是在以前的某时候这个位子似乎的确差点属于他了。
江行止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不知道是在嘲笑江汣慈的自在,还是在笑其他的。
“是么?那要是我非要坐呢?”
这时候方芷才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所有的侍卫都在外面守着,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三人。
在这个地方,江行止要彻底击垮江汣慈的防线。
看到方芷进来,江汣慈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被她吸引,他质问道:“为什么?方芷,为什么?!”
为什么方芷会朝着自己的近卫射出那一箭?不是自己的错觉,也不是自己看错了,那一箭确确实实是她射出的!
这种时候他当然知道方芷不能当着江行止的面解释什么,但是哪怕是一个表情,一个摇头的动作,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只要方芷流露出一丝的愧疚,那么自己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可是自从进来开始,方芷的脸便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就好像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和她没有关系一般,就好像自己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
方芷在江汣慈的跟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浔王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一时之间,他的脸色变得尤其精彩,方芷静静的看着他的那双眼睛,自己从他第一次用剑指着自己的时候便是开始期待了。
期待他这般跪在自己的面前,没想到有朝一日还真的实现了。
方芷垂着眼眸,站在江氿慈的跟前,刚好挡住了江行止的身影。
她微微抬手遮掩着自己的面容,随即便是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白玉簪子,这是当初江氿慈给自己的东西,她一直都带着的。
之前江渡便是说过的,那个能够号令死士的东西就在江氿慈的手中,像是江氿慈这样大智若愚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或许他早就发现了,甚至还将这个东西给了自己也说不定啊。
方芷轻轻地咳了咳,笑眯眯的说道:“皇叔,这是你当初送给我的白玉簪子,如今便是还给你吧,我觉得它还是不适合我。”
江氿慈微微一愣,他直直的看着方芷,似乎是想要从方芷的眼中看出其他的话语来。
很快,他心中了然,便是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本王的东西,你本来就不配,方芷,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一开始就烂在秋风渡!”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他还是朝前挪动了几步,用自己宽大的衣袍将簪子遮掩住。
方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出的话语却是一如既往的刻薄,“瞧皇叔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能走到今日,不还得多谢皇叔当时的不杀之恩吗?”
这时候江行止才不紧不慢的走了下来,他站在方芷的跟前,微挑眉,“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恩怨。”
方芷顺势便是往江行止的身后躲了躲,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看着江氿慈的眼中满是恶意。
“大皇兄不知道,当时的皇叔简直是穷凶极恶,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实在是吓人呢。”
江行止轻轻地笑了笑,他径直抬起了自己的脚放在了江氿慈的肩上,原本江氿慈是想要躲开的,但是顾忌着自己膝盖前的玉簪,硬是没有动弹半分。
江氿慈满脸屈辱,却又怨恨的看着江行止,这让江行止的唇角忍不住露出一个明显的笑意来,心中却是情绪混乱。
“这就是我们君临未来的摄政王,还是我的好皇叔,更是君临凯旋而归的大英雄,怎么今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哪怕是这种时候,其实江行止都是默认了江氿慈未来摄政王的身份。
他脚下的力度微微重了重,江氿慈皱着眉,但是那双眼睛依旧是死死地盯着他,身子也依旧没有动弹,像是一头饿狼。
江行止微微偏了偏自己的脑袋,“让我猜猜,皇叔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是觉得沈南意和江行舟现在已经顺着密道进来了,很快便是可以和你留在外面的军队里应外合,将我彻底诛杀掉吗?”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很轻易地便是将江氿慈等人的计划说了出来,甚至具体到了时间。
“我再猜猜,他们现在应该快要到了吧?”
江行止看着江氿慈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起来,他自然而然一般的搂过了方芷的肩膀,一脸挑衅的看着江氿慈。
“皇叔啊,你应该感谢我们的凤女,我们的阿芷,不然的话我还真的不可能知道密道竟然就在当初我的寝殿之中,也就不会对你们的计划有所预防。”
江氿慈看着方芷,心中却是笃定这不是方芷说的,如今江行止说出这番话来就是为了挑拨离间罢了!
而方芷也没有想到江行止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忘往人的心口上扎上一刀,信任这样的东西,往往有了裂痕便是难以修复。
但是江行止说的还真的是没错,要不是自己一时之间粗心大意的话,他也不会知道密道的位置。
正如江行止当初说的那些话一样,有的话只用说些一半,稍稍的改一下时间或者其他的内容,哪怕是假的也都会是真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很多东西就是在这些话语中轻而易举的被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