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止一直都觉得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或者说在长期的厮杀之中,他已经忘却了什么是爱,没人爱他,他也就不会爱人。
他曾经得到过不少的爱,江渡是爱自己的,黎民百姓是爱自己的,手下的将士们是爱自己的,可是什么时候他们不爱自己了呢?
是在君如珩的祭坛倒塌的时候,是自己大杀四方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自己从众人推崇的战神,一下子变为了他们眼中的煞神,当初对自己的爱有多少,如今对自己的恨就有多少。
他也曾经挣扎过,迫切的需要一个被抛弃的理由,可是江渡的冷漠像是腊月的寒冰,就因为自己的身份,他收回了所有的爱意。
越是这样,自己便是越发的厌恶江行舟。
他明明什么都不如自己,他根本就是个懦夫,可是偏偏取代自己的人是他。
所有人在暗中都说他会是贤明的君主,他明明什么功绩都没有,但是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湮灭自己所有的努力。
凭什么?
因为自己被抛弃,那些爱自己的人转瞬间便是离开了,一个人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东西是掩藏不住的。
当初他和方芷说,自己所爱之人为了保护自己死在了战场上,其实是假的。
自己所爱之人在每次上战场之前,都会亲自为自己披上铠甲,含情脉脉的和自己说等待自己凯旋归来。
明明差一点自己就和她相濡以沫了,可是那样的变故发生之后,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的女人,转而嫁作他人妇。
所以自己杀了她,一刀又一刀,杀掉了自己逝去的爱人,也亲手杀掉了自己。
“你这么好奇,不如我教你好了。”
江行止会说出这样的话,让方芷愣在了原地,她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吗?”
她不敢相信的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学习蛊虫不需要什么其他的要求吗?这东西是说学就可以学的吗?”
难道不是要根据自己身体状况和与蛊虫的适配度选择出最佳蛊虫,然后再慢慢的和其磨合,或者直接培育自己的蛊虫吗?
怎么想,学习蛊术都是一件长时间的很困难的事情,为什么在江行止的嘴里说出来就感觉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儿?
两人已经回到了寝殿,江行止的视线在殿内转了转,随即便是走到了书桌前,“你不是好奇我的蛇蛊去哪儿了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他笑眯眯的看着方芷,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实在是太了解你了,你若是真的什么都不做乖乖的待在我的身边,我倒是觉得你疯了一般,按照你的性格,你不可能这么淡定。”
方芷的表情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佯装无奈的说道:“我倒是也很想搞些小动作什么的,可是我身边的人走的走,死的死,身处皇宫,全是你的眼线侍卫,我还能做什么?”
她的眼眸垂了下来,“我甚至都不知道现在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儿,这种情况下,我已然是被你困死了,难不成还要做一些垂死挣扎和你鱼死网破吗?”
她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江行止的跟前,“你说我是一个聪明人,所以我选择了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问题吗?”
“再者说了,我和江行舟之间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利益瓜葛,无论君临日后会是谁的,我都是君临的安乐公主,所以你们之间的斗争我根本不感兴趣。”
看着方芷的那双眼睛,江行止似乎是想要从中找出什么破绽来,“难道你就这样放弃沈南意了吗?不在乎江行舟的话,沈南意你也不在乎了吗?”
沈南意,方芷停顿了一瞬,她到不担心被江行止发现什么猫腻。
要是提到了沈南意,自己还没有反应的话,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不过很快,方芷便是重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在乎的,我当然是在乎的,但是也许我的骨子里就是一个薄情的人,我爱的只有我自己。更何况,沈南意与我,绝无可能。”
江行止轻轻的笑了笑,“只是随口说说,何必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我瞧着沈南意倒是真心的爱你,不然也不会想法设法的为你铺路。”
江行止笑眯眯的说道:“叫一声师父来听听,我便是将蛊术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你。”
似乎是为吸引方芷的兴趣,他还在不断的加码,“或许有朝一日,你也可以控制我的蛇蛊,等你学会之后,你自然就知道蛇蛊的弱点是什么了。”
他微微俯下身子,隔着桌子笑意盈盈的看着方芷,眼底都是笑意,“你要是有些天赋的话,或许在沈南意他们死之前还能将弱点传递出去,这样你们或许就可以将我扳倒了。”
在有的时候,方芷是真的觉得江行止有病,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你难道就真的不担心我最后会亲手摧毁你的蛊虫吗?这样一来你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会后悔吗?”
江行止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要是真的有这种本事,就算败在你的手上我也认了,再者说了,你就真的确定你足够聪明能够学会么?”
这番话听上去像是挑衅,又像是其他的。
对于江行止主动将弱点抛出来的机会,方芷虽然不理解,但是自然也不会浪费这个机会的。
她看不懂江行止,一开始自己就没有看懂过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者说江行止从未在自己面前真正的放松过。
“既然大皇兄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试试的正如你所说的一样,要是我真的可以逆风翻盘呢。”
江行止微微挑眉,“那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只是你要记住,如果我真的输了,不是因为你们已经足够强大了,而是因为我不想玩了,这场游戏的主宰者只有我一个。”
他随即挺直身子,笑道:“如今,叫一声师父来听听吧。”
方芷也很坦率,随即便是乖巧的唤了一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