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王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盛德帝:“臣没有!”
他怎么也没想到,圣上竟然怀疑他。
盛德帝豁然起身,龙袍在烛光下翻涌怒涛。他一步步走下玉阶,靴底碾碎了一地摇曳的烛影。
“贺震胸口中箭,那箭只有兵部才有,而你现在掌控着整个兵部。昨日,你女儿要害的也是贺震的妻子。”
帝王的声音比冰刃更刺骨。
晋阳王瞳孔紧缩,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重重叩首,声音颤抖却坚定:“陛下明鉴!臣虽掌兵部,但军械出入皆有记录可查。韫安侯遇刺一事,臣愿以全族性命担保,绝非臣所为!”
盛德帝脚步一顿,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哦?那你女儿昨日毒害贺震的妻子,你又作何解释?”
晋阳王喉头滚动,伏地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小女骄纵无知,臣已命她闭门思过。但刺杀朝廷重臣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臣纵有十个胆子也绝不敢犯!”
盛德帝冷哼一声:“既然你不承认,那这件事就交给来查。朕给你三天时间。你若查不出幕后主使,这件事朕就自动认为是你做的。”
他说完,朝晋阳王摆摆手:“朕现不想看到你,赶紧滚下去调查。”
晋阳王浑身一颤,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臣……遵旨。”
他踉跄站退出御书房,冷汗早已浸透朝服。宫门外,亲信幕僚急忙迎上,却见晋阳王硕色惨白如纸。
晋阳王看到他,一把攥住对方手腕低吼:“立即去查,兵部近一个月军械调令,哪怕是一支箭的流向,也要全部给我翻出来!”
幕僚骇然:“王爷,究竟出了什么事?”
晋阳王猛地回头望向宫墙,眼中血丝狰狞:“陛下借贺震遇刺,借题发挥。若三日内找不出真凶……”
他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本王就是杀人凶手。”
***
马峰并没让顾清漪等太久,说是一个时辰,便真就用了一个时辰。
他一出现,顾清漪神色立即变得郑重起来。连带着,和她聊天十分愉快的闻人宇也跟着一脸严肃。
“小主子,昨日要杀你的人,有两帮人马。”
马峰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室内的宁静。
“第一帮是贺靖派去的人。他们在正阳街附近伏击。”马峰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染血的暗器:“小主子请看,这暗器就是当时袭击马夫的那枚。”
顾清漪指尖微颤,接过那枚暗器时,铜铁的寒意直透心底。
闻人宇啧啧道:“贺靖这个庶子,在侯府表面上看没有存在感,没想到私下里竟是个狠人。”
“第二帮……”
马峰喉结滚动,眼神突然变得飘忽。
“是义信侯府的暗卫。”
顾清漪猛然站起,茶盏翻倒,茶水在案几上洇开一片暗色。
“义信侯竟然想除掉我。”
她的声音冷如寒冰,指尖紧紧攥着那枚染血的暗器,指节国用力而泛白。
若非昨日她选择和贺震同乘一骑……
再次想到那种后果,眼底翻涌着无尽的怒火。
马峰低声道:“小主子,还有一事。我们调查时,发现第三帮人马也在暗中窥视,只是尚未出手。”
顾清漪冷笑一声:“看来,想要我性命的人还真不少!”
她将暗器重重按在案几上:“第三帮人又是谁?”
马峰神色凝重,眉头紧锁:“第三帮人马行踪诡秘,我们暂时未能查明身份。但根据他们的行动轨迹,似乎与鲜罗国的人有关!”
顾清漪眸光一沉,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鲜罗国,难道是鲜罗公主的人?她莫非对贺震还不死心?”
马峰和闻人宇对视一眼,闻人宇不由低声道:“小主子,是否需要我们介入?”
顾清漪抬手制止:“不必了!既然他们没出手,我便静观其变。”
她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既然知道了我想要的答案,那我就先回去了。”
闻人宇连忙起身道:“我让小二给小主子打包了一些点心和招牌菜。这里还有一盒补血丸,药效比普通补血药强十倍,算是我们补偿给小主子夫君的良药!”
顾清漪心下不由一喜,激动地道:“谢谢闻人伯伯。”
闻人宇笑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乐呵呵地说:“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几个小魔头,也这么称呼老奴。”
顾清漪回到侯府时,已经快中午了。
刚进院子,就听到义信侯在屋子里阴阳贺震:“是啊,如今你和我一个等级,我是命令不了你了。可被抓进去的是你表妹,是你的女人,你若是不管,就不怕别人看笑话吗?”
顾清漪几步来到室内,挡在贺震面前,冷冷地看着朱中壬:“舅舅这是做什么?逼我夫君和晋王做对吗?”
顾清漪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屋内霎时一静,几人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
朱中壬脸色铁青,凶狠地瞪着顾清漪:“顾氏!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
顾清漪轻笑一声,指尖抚过袖口暗绣的缠枝纹:“舅舅莫非忘了,朱姨娘之前是如何陷害我。您又是如何向我们保证的?”
她忽然倾身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她这是咎由自取!”
“你……”
朱中壬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顾清漪,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贺震靠在床头,目光冷峻,显然对她的举动毫无阻拦之意。
片刻后,朱中壬终于缓过气来,咬牙切齿道:“好,好得很!你们夫妻二人联手,是要与我朱家彻底撕破脸了?”
顾清漪神色淡然,眸中闪过一丝讥讽:“舅舅不是一直都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吗?说到翻脸,难道朱姨娘三番两次的谋害我,难道不是舅舅在背后纵容的吗?既然都要置我于死地了,还指望我拿你当亲人?”
朱中壬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愤怒到了极点。他猛地一拍大腿:“顾氏!你别忘了,当初若不是老夫在圣上面前美言,贺勉岂会亲自去把贺震接回来?你们如今翅膀硬了,就想过河拆桥?”
贺震闻言,眸光一沉,缓缓坐直了身子。他虽未开口,但周身散发的寒意已让室内温度骤降。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舅舅这是在颠倒黑白吗?当年我母亲如何被迫嫁入贺家,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至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