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澈“砰”的一声甩上陈小茹家的门，震得门框都颤了三颤，他大步走向那辆在黑夜里像头蛰伏巨兽的黑色轿车。
上车后，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喘不上气来，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良久，楚天澈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一会儿是老妈张婷玉那张牙舞爪、逼他结婚的嘴脸，一会儿是陈小茹那张梨花带雨、倔强又委屈的小脸，搅得他心烦意乱，恨不得把她们都从脑子里揪出去！
他掏出手机，屏幕的光亮映照着他疲惫的脸，指尖在屏幕上犹豫地滑动，最终还是点开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那头传来顾斯宸欠揍的声音：
“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火气这么大？谁又惹我们楚大总裁了？”
楚天澈握紧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闭了闭眼，声音沙哑低沉：
“顾斯宸，出来，喝酒。”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似乎能听到顾斯宸那边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接着，顾斯宸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了然：
“啧啧，听这语气，火气不小啊。又和你家那位母上大人闹翻了？”
顾斯宸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楚天澈没接顾斯宸的茬，眉骨压低，语气冷得掉渣：
“半小时，老地方。”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丝不耐烦。
下一秒，黑色轿车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箭一般窜了出去，将城市的喧嚣抛在身后。
楚天澈眼神锋利，紧盯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凸起，仿佛要将那真皮方向盘捏碎。
霓虹灯在他脸上快速掠过，映照着他紧绷的侧脸线条。他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车速越来越快，仿佛要将心中郁结的情绪尽数发泄。
十几分钟后，车子一个急刹停在高档会所门口，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楚天澈猛地推开车门，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去。这家会所他跟顾斯宸常来，保安都认识他，一路畅通无阻。
楚天澈推门而入，包厢内灯光昏暗，顾斯宸正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手里转着酒杯，见他进来，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哟，楚大总裁，来得挺快。看你这黑云压顶的脸色，就知道战况激烈啊。”
楚天澈没搭理他的调侃，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扯开领带，随手扔在桌上。
他拿起酒瓶，也不倒进杯子里，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威士忌，喉结滚动，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却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顾斯宸把酒杯往桌上一撂，身子往前一探，胳膊肘撑在膝盖上，笑嘻嘻地看着楚天澈：
“说吧，这次又是哪个倒霉蛋把你气成这副德行了？”
楚天澈放下酒瓶，重重地磕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抬起眼皮，眼底闪过一丝寒芒：“还能有什么谁，我妈呗！”
顾斯宸一副“我懂的”表情，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
“猜都不用猜，肯定是逼你娶苏家那谁吧？”
“哼。”
楚天澈冷笑一声，再次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滴落在昂贵的衬衫上，晕染开一片深色痕迹，他却毫不在意。
顾斯宸重新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琥珀色的液体，目光在他脸上逡巡：
“不过，话说回来，楚总，你就真的一点都不考虑考虑？那位苏小姐，我可是有所耳闻，才貌双全，家世背景也和你相当匹配。”
楚天澈“啪”的一声把酒杯墩在桌上，眼睛瞪得像铜铃，恶狠狠地盯着顾斯宸：
“就她？你可拉倒吧！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绝对不会娶那种女人！”
顾斯宸耸耸肩，嘴角噙着笑意，靠回沙发里：
“好吧，当我没说。只是，你打算一直这样和你妈僵持下去？这也不是个办法啊。”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严肃，“你也知道，张阿姨的性格……”
楚天澈食指和中指夹着酒杯，一下一下地轻敲杯壁，发出清脆的“笃笃”声，眼神如深潭般不见底，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一般：
“顾斯宸，你觉得我现在的一切，是怎么来的？”
顾斯宸眉梢一扬，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他放下酒杯，身子微微后倾，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楚天澈脸上，没有接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从我接手楚氏的那天起，”
楚天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
“每一步，都是我用自己的血汗拼出来的！当年楚世集团都要垮了，要不是我力挽狂澜，哪还有今天的楚世集团？”
他猛地攥紧酒杯，指关节泛白，眼中寒光乍现。
“我用了三年，让楚氏的市值翻了三倍！你知道我踩着多少人的脑袋上来的？那些人现在，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想对我指手画脚？”
顾斯宸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郑重地点了点头：
“天澈，你的能力毋庸置疑，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张阿姨毕竟是你母亲，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
楚天澈猛地打断他，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他把手里的酒杯狠狠砸在桌子上，“哐当”一声巨响，杯子应声而碎，玻璃碴子和酒水溅得到处都是。
“担心她伤心？担心她难过？她难过个屁！她只在乎她自己！她什么时候在乎过我的死活？她问过我到底想要什么吗？！”
他霍然起身，大步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顾斯宸，双手插兜，肩膀微微颤抖。
“从小到大，她眼里就只有楚家的利益，什么时候把我当过亲儿子看？！”
楚天澈猛地灌了一大口酒，辣得他直皱眉，可心里那把火烧得更旺了。他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死死盯着杯子里晃来晃去的酒，恨不得把那他妈的脸给盯出个洞来！
“现在楚家在我手里，她还想指手画脚？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他越说越激动，手里的酒杯被他捏得“咯吱”作响，好像随时都会碎掉。
顾斯宸见状，眉头微皱，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酒杯往楚天澈那边推了推，语气轻松地岔开话题：
“行了行了，别气坏了身子。话说，你上次不是说要找人吗？找到了没？”
他身体微微后倾，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桌面，眼神却带着几分探究，落在楚天澈身上。
楚天澈闻言，眼中的暴戾稍稍收敛，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低沉的吞咽声。
他放下酒杯，语气淡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找到了。”
“哦？”
顾斯宸眉梢一挑，来了兴趣，他身体前倾，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楚天澈，
“那恭喜你了，什么时候带来给兄弟们看看？也让我们见识见识，能让咱们楚大少爷动心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绝世美人？”
他语气带着几分揶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楚天澈却只是摇了摇头，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酒，再次一饮而尽，这才吐出一个字：
“难。”
随后，他举起酒瓶，对着顾斯宸示意了一下，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不再多言。
顾斯宸见状，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地陪着楚天澈喝酒。包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