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书记的专车正在赶回途中，陪同的是秘书唐小兵，省经济与信息厅一把手许开明。
原本是出去考察，中途刘岩康接到了上级领导电话，挨了老领导的一顿批，他这才知晓省农业厅副厅长徐涛的事情。
刘岩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取消考察计划返回省里。
“刘书记，国外的媒体正利用这个机会大做文章，很明显是故意抹黑，根据国外媒体的报道，明天当地最大的媒体会对其进行一场专门的访问，目前只能通过外交手段来阻止这场专访，同时对其施压，最大程度消除负面影响。”
刘岩康表情异常严肃，这位经历过无数风雨的老将，也即将完成自己的使命，让他没有想到会在任期最后时刻出现这样的事。
“以省委的名义，立刻采取行动，现在是一分钟都不能等，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居然毫不知情，徐涛出国是谁批准的？问题这么严重的干部，为什么平时就没有发现？非要等豺狼露出牙齿咬我们一口才能知道疼吗？”
刘岩康的连续发问，车子里的气氛顿时一紧，许开明默不作声，心里暗暗庆幸和自己无关，省委书记刘岩康这一刻的沉默反而预示着一场暴风雨正在来临。
经常跟在大领导身边的人都清楚，一个人如果犯了错，最怕的不是被领导批评，最好是一通臭骂，说明领导在乎你，一旦选择漠视，基本上这个人就完了。
“领导，我立刻核实。”
唐小兵还是非常了解省委书记刘岩康的脾气，事情出了，一定不能推卸责任，而是想办法解决问题。刘书记最反感的就是那种找理由推卸责任的甩锅干部，当然也不欣赏只放空话不解决问题的干部。
唐小兵立刻打给省农业厅厅长余英，私下里也是很熟悉，他有意压低声音。
“余厅长，方便吗？”
“方便。”
余英此刻就在省委大楼，接到省委书记秘书唐小兵的电话，起身快步走出，白衬衫后背的位置已经湿透，可以想象刚刚在会议室内的紧张和窘态，他也是农业方面的专家，心思大多扑在研究上面，确实对官场里的这些事不如祁伟那么精明。
“那我就直说了，刘书记都知道了，正在返回省里，现在有一件事要核实一下，徐涛出国参会，是否经过省农业厅领导班子同意，按程序上报审批？”
“没有。”
余英叹了一口气，“唐秘书，我和你交个底，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你也知道徐厅长是红人，每年留在厅里的时间很少，经常参加各种国内和国际会议，不可能每一次出去都要经过班子会议决定，至于是否上报审批，我也不是很了解。”
余英说的是事实，在这方面，确实也不关注，徐涛一个月参加各种会议都要好几次，原则上应该要经过班子会议通过，然后再上报省委组织部审批。
“我了解了，会如实向刘书记汇报，不用过于担心，事情出了，谁都不想，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解决问题。”
“好，好，感谢唐秘书。”
余英缓缓放下电话，出神地看着对面的白墙，这时祁伟也从会议室里出来。
“余厅。”
余英这才缓过神，手机快速塞回包里，“唐秘书的电话，询问这次徐涛出国参加国际会议是否经过班子会议，是否按原则上报，根本就没有的事，没有提前发现有问题，确实怪我，人心隔肚皮，我怎么都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位居高位，在国内拥有这么高的知名度，为什么他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对他有什么好处？”
余英确实想不通，国内有一些科研人员，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会有抱怨，尤其是一些高端研发人员，他也听到一些不太好的声音，质疑国内科研领域不公平，资源被资本和背景垄断，导致很多优秀科研人员无法得到应有的待遇，但是也不至于出卖国家，徐涛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抱怨那么简单，公然抹黑，这就是叛国投敌。
“一开始我也想不通，现在明白了，余厅，您看看这个。”
祁伟说完打开手机，从里面调出一张照片，那是徐涛的另外一份证件信息，应该是很早以前的，照片看着非常年轻，名字的那一栏上写的不是徐涛，而是一个国外的名字。
“这，这是他？”
余英一脸诧异的看着祁伟，“怎么回事，我，我这有点懵。”
“双重国籍，我也是通过关系联系到国际警方才查到这个，这就可以解释通了。”
“徐涛是间谍，不，不会吧，他在国内生活了几十年。”余英还是不敢相信，想到早些年一起做研究的时候，当时的环境很不好，几乎整天守在试验田里，风里来雨里去，怎么都无法和他间谍的身份联系到一起，如果真的是祁伟说的那样，这个人隐藏的实在太深了。
“余厅，徐涛的家人，是不是早就出国了？这件事您应该清楚，刘书记也一定会过问，所以要想好了，怎么回答，上一次开会重点强调了这个问题，要求各部门的一把手主抓裸官问题，及时上报。”
“是啊！”
余英叹了一口气，“是在国外，这件事我也知情，没有上报也是有原因的，两个人早就离了婚，孩子归了母亲，通过正当的手段被国外大学录取，无论是对照哪一条，都是合规的。”
祁伟笑了一下，“我觉得合情合理没用，关键是刘书记那，也不用太担心，只要问题能解决，也就过去了，毕竟都是老同志，情面还是能给的。”
“希望吧。”
余英叹了一口气，按道理，接下来的换届，他这个农业厅长肯定是不能再当了，年纪尚不符合规定，偏偏在换届前出事，想到马上要面对省委书记刘岩康，余英不由得皱紧眉头。
省委大楼门前，几个人提前等候，为首的人是省委副书记高参，看到车子停下，立刻迎了上去。
“领导，辛苦，就等着您回来主持大局。”
刘岩康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高参身后的几个人上面，省农业厅的厅长余英，省委副秘书长，还有省委宣传部的负责人，再加上祁伟，确实能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到了。
“去会议室。”
刘岩康带着人直接去了会议室，事情紧急，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同志们，事情的严重程度我就不多说了，京里的老领导亲自给我打了电话，措辞严厉，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我这个省委书记有责任，没有管好下面的干部，这个我承认，确实在很多方面有疏忽，我也不怕担这个责任，现在也不是讨论责任的时候，关键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消除影响，根据国际媒体发布的消息，明天外国媒体会对这个叛徒进行专访，这已经不是撕破脸的问题，而是蓄谋已久，处心积虑，以偏概全，恶意抹黑，影响我国在国际上的形象和地位，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刚刚在路上已经取得联系，外交部门已经展开行动，通过外交手段施压，迫使对方放弃这样的恶劣行径。”
刘岩康说到这里停下，目光缓缓移动，此刻会议室里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就在刘岩康停下的那一瞬间，所有人几乎同时屏住呼吸。
“一旦外交手段不能及时阻止，到时候该如何应对？我们该如何反击？谁来说说？”
沉默，虽然只有几十秒，但是异常难熬，省委副书记高参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该死的沉默，“刘书记刚刚说得非常好，而且直击要害，确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应对及时，这都是我们应该学习的，这样的问题，以前在我省没有发生过，确实缺乏经验，但是不代表以后不会发生，今天是徐涛，那么明天呢？还会有张涛、李涛，到底想什么，这还是我们精心培养出来的干部吗？不感念国家的培养，恶意抹黑，这是叛徒，无耻的叛徒。”
高参的情绪有些激动，手接连落在桌子上，一张脸也是憋得通红。
“老高，可以了。”
刘岩康及时打断了高参慷慨激昂的演讲，说的都是套话，毫无用处。
祁伟早有准备，这应该感谢李威，一把厅长不在，同样给了他在省委书记刘岩康面前展示的机会，以他的级别，不可能第一个开口，余光朝着其他人看去，没有人想说。
“刘书记，我想说几句。”
“说。”
祁伟起身，“事情发生之后，我立刻通过私人关系进行调查，有重大发现，徐涛拥有双重国籍，十七岁跟随父亲来到国内，随母姓，后来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重点大学，最后进入农业部门工作，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安排，徐涛苦心经营的这一切都是听从他人指使，收集证据，目的就是抹黑造谣，狼子野心，我决定以省公安厅的身份对其立案通缉，同时通过官方媒体公布其间谍身份。”
“很好。”
刘岩康点头，他觉得祁伟说得可行，主动揭发徐涛的间谍身份，确实可以起到反击的作用，“按照你说的，立刻展开行动，随时和唐秘书保持沟通，我要时刻了解进展情况。”
“明白，请领导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