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和李若琏押着这些违法乱纪的士兵,一同回到城外大营。
抵达后,江宁即刻下令擂鼓聚将。
不多时,所有将领纷纷赶到大帐之外,看着被捆绑在帐外的几十名士兵,虽满心疑惑,但还是鱼贯走进大帐。
众人见江宁脸色铁青,皆不敢出声,默默站在两旁。
待所有将领齐聚大帐,江宁目光冷峻地扫视众人,沉声道:“本官做事,向来遵循规矩,朝堂之上如此,领兵打仗亦是如此。
整顿京营之初,本官依据大明军法,定下‘七斩十四律’,并要求上至将领,下至普通士卒,人人背诵,意在时刻警醒。
然而如今看来,本官制定的军法竟成了一纸空文。
就在今日,本官巡视思州城内,竟发现有士兵公然掠夺民财、强抢民女。
此事足以表明,已有部分人开始居功自傲,全然不把军纪军法放在眼里,肆意胡作非为。
今日本官召集诸位,就是要让你们明白,此风绝不可长,军纪万不可违。
大家都在这儿,稍后便知分晓。”
众人听闻,神情皆是一凛。
军中“七斩十四律”的军法由江宁亲自制定,条条都是犯者必杀之规。
今日江宁如此郑重其事,显然是有人严重触犯军法,且绝非少数。
在场众人面露担忧之色,暗自祈祷自己手下的士兵别卷入此事,否则可就颜面扫地了。
不多时,猛如虎匆匆步入大帐,向江宁行礼后,呈上一份名单,沉声说道:“启禀大人,名单上这些人,全部是触犯军法之人,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们何时、何地触犯哪条军规。”
江宁点头接过,在场将领见状,心中皆是一惊。
他们深知猛如虎和虎大威最早追随江宁,曾担任锦衣卫千户,虽如今转投京营且锦衣卫千户官职被收回。
但今日看来,虎大威显然仍与锦衣卫关系紧密,京营中必定还有锦衣卫密探,否则怎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触犯军法之人的名单送到江宁面前。
江宁面色阴沉,冷冷翻阅着手中名单,在场将领们心情愈发沉重。
片刻后,江宁看完,冷声道:“大家不必担忧,本官做事一向公平公正,军法之上条条分明,犯到哪条治哪条,绝不牵连无辜。”
说罢,将名单递给李若琏,吩咐道:“老李,立刻按名单把人全部给我抓来。”
李若琏接过名单,匆匆离去。
江宁看向在场将领,严肃说道:“今日之事,给本官提了个醒,也给你们敲响了警钟。
平日里,除了操练士兵,更要加强军纪军法的宣贯。
比起被军法处置,本官更希望他们能战死沙场,如此也算为国尽忠,光宗耀祖,还能得到朝廷赏赐,在大明英烈祠享受香火。”
众人闻言,皆一脸正色地点头称是。
半个时辰后,李若琏匆匆返回复命,神情严肃道:“启禀大人,卑职依照名单,已将触犯军法的435人全部抓捕归案。”
江宁冷笑一声:“435人?
没想到竟有这么多。
都是哪营哪卫的官兵?”
李若琏正色回禀:“启禀大人,京营原本官兵145人,其余皆为收编奢崇明的土司士兵。”
江宁闻言,冷笑连连。
此时,大帐中最早投靠江宁的罗象乾,吓得当场跪倒在地,急忙磕头道:“末将治军不严,还请大人降罪。”
罗象乾此刻惊恐万分,对于手下兵马违反军纪之事,他早有耳闻,起初并未太过在意,毕竟以往行军打仗,此类行径屡见不鲜,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归顺朝廷大军,他以为只要不太过张扬,便无关紧要,没想到这位江大人眼里容不得沙子,这次算是栽了。
江宁冷冷盯着罗象乾,说道:“治军不严,本官判你五十军棍,你服是不服?”
罗象乾忙磕头谢恩:“末将心服口服。”
江宁一挥手,两名士兵立刻将罗象乾架出军营,执行军棍。
紧接着,江宁又点出其他几卫违反军纪官兵所属的将领,这些将领纷纷跪地请罪。
江宁毫不留情,一视同仁,皆判重打五十军棍,并当场执行。
随后,江宁率领一众将领来到大营之外,召集全军。
他手持自制的大喇叭,高声喊道:“我们是朝廷官兵,不是土匪乱军,吃着朝廷俸禄,理当保国安民,而非祸害百姓。
今日,军中有人违反军法,本官现依据‘七斩十四律’,将这些触犯军法之人全部明正典刑,以肃军纪。
望尔等今后引以为戒!”
言罢,一挥手,士兵们将先前抓捕的触犯军法的士兵全部押了上来,足足四五百人,其中还有数位千户。
被押上来的众人纷纷磕头求饶,江宁冷眼旁观,随后走到几人面前,说道:“本官记得,你们起初不过是普通士兵,如今立下战功,已升至百户、千户。
朝廷因你们立功给予赏赐,这是你们应得的。
但你们触犯军法,今日被斩首示众,同样也是咎由自取。
是你们自己不珍惜用命换来的功劳,可怪不得本官。”
说罢,江宁直接下令将这些违反军纪的士兵全部斩首。
手持大刀的行刑士兵应声上前,开始行刑。
一时间,人头滚滚,一批杀完又换一批。
这时,江宁瞧见了先前在院中企图玷污民女的那名千户和那名猥琐士兵,冷笑一声道:“要是本官没记错,你说自己爱兵如子,你说自己有洁癖。
既然如此,重新换把刀,先砍他。”
江宁手指那名猥琐士兵,行刑士兵立刻换了一把大刀,将那名相貌猥琐的士兵押到跟前,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紧接着,轮到那名千户,此刻他早已吓得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满心懊悔。
随着又一刀砍下,这名千户也被明正典刑。
片刻之后,在场违反军纪的士兵全部伏诛。江宁手持大喇叭,冷冷说道:“你们都看看,这些人曾是你们的手足兄弟、袍泽战友。
他们今日没有死在战场上,却窝囊的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本官以他们为耻。
若他们战死沙场,那便是为国捐躯的英烈。
死在自己人手中,他们就是败坏军纪的败类。
这是第一次,本官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今儿个本官把话放在这儿,今后不管是谁,胆敢触犯军法,一律杀无赦!”
在场士兵听闻,无不心惊胆战。
原本那些抱着法不责众心态的人,此刻念头彻底打消。
连各营将领都被拉下去受军棍处罚,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哪还敢心存侥幸。
接下来的几天,秦良玉和鲁钦着手处理安邦彦留下的八万大军。
除去两万老弱,其余六万兵马,三万编入鲁钦麾下,三万编入京营。
而这些叛军之中的高级将领和中层将领,全部被江宁下令处死,以绝后患。
随后,江宁下令大军收拾行装,准备前往云南。
临行前,他又对鲁钦一番嘱咐,便率领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云南进发。
至于秦邦屏,则率领三万白杆军返回四川,协助四川总兵杜文焕镇守四川。
……………
就在江宁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奔赴云南之际,远在陕西的郭允厚和温体仁分别收到了江宁送来的信件。
温体仁看着手中的信,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信中,江宁明确表态,绝不允许郭允厚再进行挖坟盗墓的勾当,并要求温体仁对其严格监督。
温体仁面露难色,郭允厚盗墓之事,自己或多或少也算从犯,如今这情况,该如何去劝说郭允厚呢?
郭允厚收到信后,火急火燎地找到温体仁,满脸痛心疾首地诉苦道:“温大人,您来给评评理,这还有天理吗?
老夫顶着被人戳脊梁骨的骂名去盗墓,还不是一心想着给朝廷国库增加点收入。
可江大人倒好,居然严禁老夫盗墓,还下令让锦衣卫把刑部大牢和顺天府大牢里那些盗墓界的前辈全都灭了口。
你说,他这是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呀?”
温体仁闻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坐在一旁的杨涟冷笑着开口道:“郭老大人,您可是刀枪里滚出来,精神点,别丢份儿!
江宁不让您挖,您就不挖了?
您吃的是朝廷俸禄,当的是大明的官,又不是他江家的官,该挖还得挖!”
郭允厚面露难色地说道:“杨涟,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江大人在信里说了,要是老夫还敢盗墓,他就安排人北上‘真实’老夫。
老夫虽然不知道‘真实’二字具体啥意思,但想来肯定不是好事。”
杨涟闻言,大笑道:“郭老大人,既然您怕了江宁,那就把您盗墓的本事交给本官,本官来挖!
你们怕他江宁,我杨涟可不怕。
他江宁要是有种,就直接来弄死我!”
听着杨涟这番话,温体仁和郭允厚都愣住了。
这杨大人自从改行进了锦衣卫,行事愈发嚣张了。
要知道,江宁如今可是他名义上的顶头上司,他却丝毫不把江宁放在眼里。
随后,郭允厚尴尬地挠挠头,说道:“既然江大人都发话了,这面子还是得给的。”
杨涟眉头一皱,冷声说道:“怎么着?郭老抠,您这是认怂了?”
郭允厚扯着嗓子反驳道:“谁怂了?
老夫的意思是不能再这么明目张胆地挖了,暗地里挖,好歹得照顾一下江大人的脸面,不是吗?”
杨涟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您自己看着办吧。
您要是不挖,就跟本官说,本官来挖。”
郭允厚对杨涟这个硬骨头实在是彻底没辙了。
杨涟看着郭允厚,一手拿着罗盘,一手翻着古籍,说道:“郭大人,帮我算算,这两天有没有黄道吉日?”
郭允厚一愣,问道:“杨大人,您算黄道吉日做什么?”
杨涟冷笑一声,说道:“陛下交代了,要将刘策这个东林余孽当着西安府百姓的面剥皮揎草。
这可是本官上任锦衣卫后办的第一单大案,必须选个黄道吉日。
另外,刘策的九族以及其他党羽官员也一并处置。”
郭允厚无奈地摊了摊手,掐指算了算,说道:“巧了,明日便是黄道吉日,午时三刻适合行刑杀人。”
杨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好。”
看着眼前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温体仁也无奈了,直接起身离开,眼不见为净。
同时,心中暗自嘀咕:江大人可别怪我不帮忙,该劝的我都劝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郭老抠不听,我也没办法呀。
第二日,西安府钟楼之下,近千人被押解至此。
为首之人,正是巡抚刘策。
杨涟二话不说,当着西安府所有百姓的面,亲自动手将刘策剥皮揎草了。
随后,又下令诛杀刘策的九族及其他党羽,一时间血流成河。
这一番举动,直接将西安府的百姓和剩余官员全都震慑住了。
之后,杨涟拉着温体仁开始巡视其他省份。
而郭允厚则由孙云鹤率领的东厂番子陪同,继续留在陕西。
郭允厚带着一众东厂番子昼伏夜出,没人知晓他们在做些什么。
这一日中午,郭允厚坐在院中,看着身旁的铁锹,眉头紧皱,嘟囔着:“他娘的,这玩意儿太不顺手了,挖起来麻烦得很。”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着步子在园中来回走动。
忽然,他瞥见摆放在桌子上的茶杯,灵光一闪,立马拿起纸笔写写画画。
随后,他找来铁匠,按照自己画的样式打造工具。
当天夜里,郭允厚就成功打造出了,他将其命名为“洛阳铲”,以此来纪念自己在洛阳邙山下,正式下定盗墓充实国库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