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僧闻言微愣,略作思量轻声问:
“世尊,当年老衲多有冒犯,如今您却以德报怨,可是因着佛理的缘故?”
赵寻安摇头,沉声说:
“你认识我亦非一日两日,何曾看我那般行事?”
“我所认从来都是乾圣思量,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听闻赵寻安言语蛊僧却是恍然大悟,正颜认真说:
“在仙途行的久了,却是已然忘记世尊当年天下师的称谓,自您飞升之后文武新圣的称谓便自祖庭帝国传开。”
“虽说修行界和仙途中人知者了了,但尘世里新圣尊号无人可比。”
“天下名士大儒多有言语,新圣于天下立规矩授世人自强能力,功之大盖乾坤二圣,盈阴阳二祖,为人族自诞起第一功臣!”
蛊僧说的真情实意,赵寻安却是听得鸡皮疙瘩掉满地,禁不住倒吸着凉气问:
“你也是仙途里的,怎么与尘世里的事情知晓的这般熟悉?”
“我走的比世尊晚,您也知晓当年我做下的错事太大,修行界容不下我,所以从它途飞升之前一直在红尘里栖身,知晓的自然比寻常修士多。”
蛊僧轻声说,赵寻安却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噫吁嚱,你这厮竟然承认当年盗取邪典是错事,难不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见得赵寻安表情蛊僧苦笑摇头:
“盗取邪典之事便如今我也不认为是错,大林寺那般多真诀法典,能得步入昆仑大秘境乃至成就真正仙人的,除了我这修了邪典的,还有谁?”
“我之错,便在情急是错手杀了师父。”
“师父拾我养我教我人伦道理,与我比亲生父亲还要亲,数百年岁月时常梦中惊醒,懊悔绕心从未消减半分。”
说道这里蛊僧又是认真的问:
“世尊,还请说明奉行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的您,为甚与我以德?”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
赵寻安挑眉问,蛊僧认真点头,赵寻安用手指轻敲桌面,叹着气说:
“你不是红蜓,与我无有实在恶意,数百载岁月匆匆过,当年中土大千相识的又有多少能得同路?”
“总角小儿相争斗,待得古稀再相见,除了故人二字,还能有甚?”
听闻赵寻安言语蛊僧眼神立时亮了,面上露出灿烂的笑,起身正衣顶礼膜拜,朗声说:
“寿亭得悟,世尊一如当年,心喜且悲,魂与魄相逢太晚,终究错过太多。”
“如今消散在即,惟愿世尊携三千世界百亿须弥诸般温良生灵,同望飞轮共禀玄德终究归于新天地,灵山光芒普渡,世上再无三灾八难。”
蛊僧言语刚落赵寻安便猛地站了起来,一股麻酥酥的感觉直冲天灵盖,禁不住大声惊呼:
“万尊佛之一的寿亭佛?”
“然,弟子寿亭,拜见世尊!”
蛊僧再叩首,却被赵寻安一把扯了起来,沉于识海最深处的两位相对世尊的诸般思量翻滚,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世尊用不到说,寿亭知晓。”
蛊僧轻笑着说,却有无数混杂颗粒的金色血珠从身体渗出,沙瀑一般落。
见得如此景象赵寻安心中再惊,此乃果位尊佛金身崩碎征兆,便魂魄也是不留,彻底泯于世间,半点痕迹不留。
“怎会如此?”
赵寻安取出灵液便往蛊僧口中灌,却在第一时间随着血珠流出,蛊僧摇头说:
“世尊无用的,灵液可医皮肉筋骨万般伤痛,却医不得我这早便死了的,如今所余不过一具早已腐朽的残尸,十数年前便失了活气,无法救。”
听闻蛊僧言语赵寻安深吸口气稳住心神,沉声说:
“把所有事情都讲与我听,如今识海一片混乱所见更是光怪陆离无从寻,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寻安一番言语也是说的混乱,身躯正在崩溃的蛊僧倒是明了,却是苦笑着说:
“怕是要惹世尊不喜了,魂魄相合知晓的前生今世便是老衲支撑至此的根基,已然没有那个能力多言多语。”
“只是要与世尊说一声,灵山,我们寻到了!”
见蛊僧面上尽是喜,赵寻安却是深深吸了口气,认真问:
“昆仑大世界西方大渊有灵山,当年解救万尊佛所言灵山却是哪处,你们口中所说的灵山,到底是甚?”
此乃赵寻安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佛家微妙,一般东西可有无量认知,蛊僧所言灵山定然不会是西方大渊那座,那到底会是哪座?
甚或灵山就不是山,而是代表某种意味,渴望?
果不出赵寻安所料,蛊僧双手合十沉声说:
“灵山便是世尊您,我等勉力,悠久岁月前化作万万终究寻得,只是如今已经被噬妖掌控,若是不能解脱,怕是用不到千年便会称谓噬妖一部。”
“到那时世尊便不再是世尊,天底下的佛家传承必然断裂!”
“这光道之内天地噬妖猖獗,便统御仙府也有部分被他们控制,世尊还需尽快前去,若是被噬妖彻底掌控,与天地间的生灵万物来说,便是彻底的终结降临。”
说到这里蛊僧轻拍心口,一枚金灿灿弹丸落入手,却是郑重无比的递给赵寻安,沉声说:
“我以邪典破界,本想成就千手千眼大士,奈何心思过于狭隘无法感悟,怎料邪典最后指向却是莫名,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得了源自天地之外的曼殊师利业果。”
“本当文殊菩萨传承将要因着老衲消泯,未曾想消散之际竟然得见世尊,实乃侥天之幸。”
“还请世尊收取文殊菩萨六字箴言,并与噬妖手里夺回灵山,与天地再延三分气运。”
“老衲叩首,祈愿世尊立天倾功德,与无量生灵再铸彼岸!”
刚刚把金色弹丸递给赵寻安,蛊僧的身体便化作金沙轰然垮塌铺了一地,未曾见得三魂七魄显化,显然真就和躯壳融为一体,将要彻底与世间消散。
赵寻安收起六字箴言用力咬了咬嘴唇,随之拼劲全力于渐渐消散的金沙里捉取因果纠绊,盏茶后金沙也是消散,可终究被他捉起一点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