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吸煞,雄黄驱邪,人血通灵。”崔师傅拍了拍手,“这是俺们老辈儿传下来的‘填煞法’,暂时镇住了下面的机关和煞气。但这法子撑不了多久,最多一炷香时间。大家快走,沿着黄家小崽子探好的路线,别乱踩!”
李云驰看着那迅速变黑碳化的糯米,又看了看崔师傅那布满老茧和伤口的手,眼神微微闪动。
他沉默地走到崔师傅身边,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一小包品质极佳的糯米,递了过去,低声道:“崔师傅,用这个,效果好一些。”
崔师傅愣了一下,看了看李云驰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冷脸,又看了看那包一看就不是凡品的糯米,咧嘴笑了,也不客气,接过来:“成!谢了啊,小李道长!”
这个小小的互动,似乎让队伍里那种微妙的隔阂感,消融了一丝。
在黄小五的指引下,众人小心翼翼地绕过那片被暂时镇压的陷阱区域,终于来到了那漆黑幽深的墓穴入口前。
一股混合着土腥、霉朽和淡淡血腥味的阴风,从洞口深处幽幽吹出,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
洞口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即便用手电照射,光柱也只能深入数米,便被那浓郁的黑暗吞噬。
站在洞口,仿佛站在一头远古巨兽张开的大嘴前,等待着被吞噬。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
崔师傅神情肃穆,王组长目光坚定,张清渺道长云淡风轻,李云驰紧握长剑,赵明月专注推算,孙皓轩跃跃欲试,郑少阳默默准备,谢七副将魂火幽然,阴兵肃立如林。
还有我识海中,那些随时准备降临的仙家兵马。
“诸位,”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声音在洞口回荡,“前路凶险,九死一生。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
“为了西山屯的乡亲,为了阴阳两界的安宁,也为我们心中的道——”
“进墓!”
我当先一步,踏入了那片深沉的洞口之中。
紧随我身后的,是崔师傅沉稳的脚步声,是王组长和队员们轻微的喘息和装备摩擦声,是玄门弟子们绵长的呼吸和灵气波动,是阴兵们无声却坚定的步伐。
黑暗,瞬间将我们吞噬。
但点点微光,也随之在这片沉寂了三百年的死寂之地,次第亮起。
手电的光柱,符箓的微光,剑器的寒芒,甲胄的幽光,还有每个人眼中那不肯熄灭的“希望”。
黑暗,并非全然的漆黑。
当眼睛逐渐适应了墓道内那近乎凝固的幽暗后,各种微弱的光源开始勾勒出环境的轮廓。
手电的光柱像几柄刺破亘古沉寂的利剑,在弥漫的尘埃中划出晃动的通道;玄门弟子符箓散发的柔光、李云驰剑身上流转的寒芒、阴兵甲胄符文的幽暗光晕,还有每个人战术装备上的指示灯……
这些光交织在一起,勉强驱散了身周数尺的黑暗,却更反衬出前方和两侧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沉墨色。
空气粘稠得如同液体,带着浓郁的土腥、霉朽,还有一种类似铁锈混合着某种甜腻腐败物的怪味。
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有带着微小颗粒的东西钻进肺部。
脚下的地面铺着凹凸不平的石板,缝隙里长满了滑腻的苔藓,走起来必须十分小心。
墓道比预想的要宽敞,高约一丈,宽可容三人并行。
两侧的墙壁并非天然岩壁,而是用巨大的青黑色条石垒砌而成,石块表面打磨得相对平整,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浮雕。
借着手电光,可以看清浮雕的内容——全都是战争场景。
披甲持戈的士兵列阵冲锋,战马扬蹄嘶鸣,刀光剑影,断肢横飞。
雕刻者的技艺极为精湛,人物表情狰狞,动作充满张力,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石壁上扑杀出来。
尤其是那些士兵的眼睛,无论角度如何,当你看向浮雕时,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死死地盯着你,充满了暴戾、杀意,以及一种更深的、令人不安的贪婪。
“这些浮雕……”赵明月低声说着,手中的金罗盘不知何时又取了出来。
盘面上的裂痕依旧,但指针却在轻微而稳定地转动。“煞气很重,而且……有灵性波动。不像是单纯的装饰。”
她将罗盘凑近墙壁,仔细分辨着刻度变化,秀眉越蹙越紧:“这些士兵的眼睛……材质不对。不是普通的石料或颜料。”
走在她身旁的郑少阳闻言,也从金属箱侧取出一支类似微型光谱分析仪的探头,对准一尊浮雕士兵的眼睛扫描。
“滴滴。”仪器发出提示音,郑少阳看着屏幕上跳出的数据,声音凝重:“能量反应异常……光谱分析显示,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和多种未知金属化合物,但内部蕴含高浓度阴性能量场。数据库对比……疑似‘阴煞石’。”
“阴煞石?”王组长低声重复。
“地府与阳间边界地带特产的一种变异矿石,”张清渺道长缓步上前,目光扫过那些浮雕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冷意,“天生能吸附、禁锢游魂残魄。若经邪术炼制,便能成为极佳的‘摄魂’媒介。看来,这耶律雄不仅对自己狠,对给他修建陵墓的工匠和后续的‘材料’收集,也费了不少心思。”
他这话说得隐晦,但众人都听懂了——这些“眼睛”,恐怕真的是用某种残忍邪法,将活人或魂魄炼制进去的!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每个人的后背。
队伍继续向前推进,速度不快,所有人都保持着高度警惕。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笔直地向前延伸。两侧的战争浮雕连绵不绝,重复着杀戮与征服的主题。
那种被无数眼睛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压力在缓缓增加。
大约行进了十米左右。
走在队伍中前段的两名特别行动科队员,编号是“灰狼”和“山猫”的年轻人,几乎同时脚步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