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复白将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快吃吧,等会儿凉了。”
见他转移话题,陈汐也闭上了嘴。
光明正大讨论这些事,确实有些不太合适,要是被谁听到就完蛋了。
吃过饭,陈汐去养猪场逛了一圈。
现在天气转凉了,那些猪大部分都是散养,喂的也好,个个长得十分健壮。
黄氏跟在她身边,脸上也是满满的成就感,“有些都可以杀了吃肉了,要不改日杀一头给你送去?”
陈汐点头,“行啊,你杀一只吧,好久没吃肉了。”
去年杀的那些猪肉早就没有了,现在就等着吃这里的猪肉呢。
黄氏点头应下,“好勒,那别的猪怎么办呢?”
到时候所有的猪都肥了,他们自己也吃不完,只能卖给其他人。
养猪的人渐渐多了,猪肉的价格也降了下来,除去成本,赚的不多。
陈汐摩挲着下巴,看着栅栏里的猪,想了想,“卖一些,然后剩下的我准备做其他的。”
“其他的?”黄氏反应过来,“是要晒干了储存起来吧?”
陈汐笑了一下,“也可以啊,不过除了晒干放起来,还可以做别的。”
“那你准备做什么?”
“过段日子再说吧,等我空了再和你细说,我先走了。”
黄氏将她送了出去,陈汐也回到了城里。
她来到医馆,虽然她没在,但医馆还是有条不紊的运转,大家各司其职。
即便是她不在这里,来看病的人依然不少。
她觉得应该找个时间,给医馆找个管理,替她盯着医馆,打理医馆的一些事务。
但现在她还没想到合适的人,要全权管理医馆,得找个可靠的人才行。
陈汐坐在二楼的屋子里,托着腮,心里还是在想望月谷里面的事,不知道方瑗他们怎么样了。
在她离开后,村子里还是有人陆陆续续的发作,也有人陆续死亡。
整个村子,都被一股阴霾笼罩着,所有人都心情沉重。
不止是担心祠堂里的亲人,同样也在担心自己。
从孟邝的口中,村民也都明白怎么回事了,就算现在开始防御那些蚊子,可之前谁也不能保证有没有被蚊子咬过。
陈汐给的药也根本不够分,一人一颗就没了,甚至还有些人没有分到。
方鹤坐在院子里,望着村口的方向,神色复杂。
方瑗走到他身边坐下,也跟着叹了口气。
方鹤知道是她来了,也没有看她,开口问道,“你娘今日怎么样了?”
方瑗摇头,“还是那样,在昏迷中,而且……”
她声音顿了顿,难受地说,“而且今日喂进去的粥,都没怎么咽下去。”
先前虽然也在昏迷,可好歹喂的东西,她还是会本能的吞咽。
今天却连喂都喂不进去了。
方瑗又说,“今日又死了两个。”
方鹤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他们整个村,有五六十号人,现在还能在外面行动的,还剩下不到一半。
方瑗迟疑道,“要不…我去求陈汐吧。”
方鹤转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陈汐前日才离开,现在又去求他们,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过了会儿,方鹤才说,“别去。”
“可是……”
“你不要去为难她,她也已经尽力了,没有必要再让其他人来冒险。”
他说着,顿了顿,沉吟道:“这大概是我们的命吧。”
方瑗咬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声说道,“我知道不该让陈汐牵扯进来,但至少我可以去找她拿些药吧。”
“先前她给娘吃的那种药,好歹还稳住了娘的病。”
方鹤这下倒是没有否决她的提议。
和方夫人差不多情况的村民,这两日连着死了三人。
但是方夫人却还活着,尽管没有醒来,可比起其他人,已经要好太多了。
所以,陈汐的药,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
不将人请来,去找她拿些药,也能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方鹤刚要说什么,忽然想起来什么,“小恒呢?”
“在屋里呢。”方瑗随口说道,“这两日我都盯着他,他没出来过。”
为了防止发生先前他偷跑出去的情况,方瑗还会时不时开门看一眼,能确定他在屋里。
方鹤却蹙起了眉头。
“一直没出来?”他说着话,人已经起身往屋里走了。
方瑗急忙跟上去,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怎么了?”
方鹤没有说话,他来到方恒的门口,推开门,就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年。
方恒听到开门声,从床上坐了起来,警惕地看着父亲,“我可没有出去。”
方鹤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脸上。
他一个箭步走了上去,抬手便要去摸方恒的额头。
方恒吓得往后缩了缩,同时两只手抬起抱住自己的脑袋不让他碰。
方鹤沉下脸,厉声开口,“你是不是发热了?”
方恒飞快的摇头,“我没有!”
方鹤还是不信,一把抓住他胳膊,将他的手拿开,大掌强行按在方恒的额头上。
触碰到方恒的肌肤,方鹤顿时愣在了原地。
他深深地注视着儿子,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方恒见瞒不过去了,咬着唇,低下了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方鹤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浮现出怒气。
“我怎么告诉你的?让你不要去,你不听,你……”方鹤气不过,扬起手掌就要打。
方瑗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爹,不要!”
方恒也抬起头,红着眼眶。
方鹤这巴掌也确实落不下去了,站在原地又气又恼,但更多的还是担忧与害怕。
良久,他重重地收回手,转身夺门而出。
方瑗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弟弟,便转头跟了出去。
“爹,将小恒送去祠堂吗?”方瑗声音多了几分哽咽和颤抖。
娘出事了,现在弟弟也出事了,他们一家人,现在就只剩下她和父亲了。
方鹤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会儿,又长长地吐出。
他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哑着嗓子开口,“你在家看着,我去。”
方瑗知道他要去哪里,犹豫了下,点头答应了。
“好,我会照顾好小恒的。”
“将他送过去,别落人口实。”
方瑗轻轻地嗯了声。
毕竟大家都送过去了,若是将人藏在家里,其他人也会心生不满,到时候大家都将病人藏在家里,这村里就乱了。
虽然目前看起来,分开了也没起到多大作用。
方鹤安顿好方恒之后,他便离开了村子,前往青州城。
陈汐在医馆里待了一天,没有看什么病人,只要不是特殊病人,基本上用不到她。
所谓的特殊病人,其实也就是妇科病。
医馆的大夫都是男子,也就她一个女大夫,妇科病也就只有她能看了。
当然也有些不是那么害羞的女子,也会大着胆子去找男大夫看,不过这种还是占少数。
眼看天黑了,她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去了。
还没下楼,忽然昌筠小跑着上楼,险些和她撞个满怀。
幸好陈汐退了两步,跟他拉开了距离。
“你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昌筠看到她还没走,松了口气,“陈大夫,来了个病人,你去看看吧。”
“其他大夫都没空吗?”
“那倒不是,只是来的是女子。”
陈汐哦了一声,难怪他跑得这么着急。
她来到楼下,在大厅没见到人,她又来到乔婶的屋子。
乔婶只会接生,治些小毛病,面对女子这种情况,她还真看不懂。
看到陈汐,她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姑娘你来了,快来给这位娘子看看吧。”
陈汐来到女子面前,将女子打量了一番,二十多的模样,普通妇人的装扮。
女子有些局促,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
陈汐问,“她是怎么了?”
乔婶小声说,“流血。”
陈汐又看了眼女子,随后让她伸出手给自己把脉。
看了会儿,陈汐又狐疑地多看了两眼,是滑脉,应该有了身孕。
陈汐问道,“有多久的身孕了?”
女子沉思了片刻,回忆道,“应该有两月了。”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流血的?”
“我记不得了。 ”
“……”陈汐张了张嘴,又耐心地问,“你好好想想。”
女子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可能是一月前?我当时也吓坏了,不过看了大夫,大夫说孩子没事,给我开了几服药,之后便没当回事了。”
“然后呢?”
“然后吃了药,还是偶尔会流血,这段日子血更多了,而且已经有半月了,我这才……大夫,我孩子没事吧?”
陈汐没说话,继续摸她的脉。
“肚子会疼吗?”
女子飞快的点头,“疼,很疼。”
“是流血的时候疼,还是经常疼?”
“不流血的时候也有点疼。”她摸了摸自己小腹的一侧,“就是这个地方。”
“有没有头晕,呕吐,想频繁解手? ”
女子听到她的话,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大概是没想到陈汐连这些都能看出来。
女子反应过来,有些激动,感觉自己找了救星,“有的有的,先前听说阿秀难产险些丧命,是陈大夫救了阿秀还保住了她两个孩子,没想到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陈大夫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