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紧张万分,一时间找不到该藏到哪里去。
“苏姨娘,夫人那边喊您过去。”梧桐苑的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苏杳收回刚要开门的时候,转身看了春桃一眼,春桃也不明所以地摇头。
二人都不知道沈青青何时从祠堂出来了。
“夫人喊我过去是为何事?”
“奴婢只是传话的,苏姨娘跟我来就好。莫让夫人久等了。”
苏杳微微颔首,跟着小丫鬟去往梧桐苑的方向。
屋内的桂嬷嬷这才长舒一口气。
她再次打开琼华膏的管子,用银簪子挑出半盒膏体,混进玉兰香。
再将表面抹平,就好像从未被动过手脚。
她踮着脚退出房间,看着四周无人,这才离开。
……
苏杳忐忑地来到梧桐苑,她不明白沈青青找她究竟是何事,但绝对不会是好事。
来到梧桐苑的正院门口时,苏杳的心情依旧复杂,身边的春桃赶上前扶住她。
“姨娘别怕。”春桃的声音虽发颤,却将她扶得更稳。
她朝着春桃点点头,算是壮胆,主仆二人一同进了屋子。
屋里除了沈青青外,还有一位妇人,年纪与陆母差不多。
苏杳猜那人定是沈青青的母亲。
苏杳恭敬地行礼,许久都没有听到让她起来的声音。
她微微抬起头,就看到二人正在喝茶,根本无人理会她,就好似她不存在一般。
苏杳知道这定是沈母给自己的下马威,她只能继续垂下头,默默等候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母发话了:“那个谁,你起来吧。”
苏杳的双腿也酸了,她撑着地面起身时差点站不稳,幸好春桃赶紧上前扶住她的肩臂。
沈母瞥了一眼,“不过跪了片刻就站不稳,倒真是个娇滴滴美人胚子。”
屋内分外安静,这一声声的嘲讽让苏杳红了脸。
沈母将茶盏重重搁在炕几上:“今日我特意来看看你,你这后院该好好治理一番的。”
“母亲,我这后院挺好的……”沈青青嘴角微微扬起说道。
“哦?是吗?”
陆母又看向苏杳,“你就是那妾室?抬起头来。”
苏杳抬头,沈母见后,眉头微微皱起。
沈如海回去讲到这个妾室时候双眼犯桃花,她还当时老头子说的夸张,如今一见,真是如他说的那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
她眉头微微蹙起:“这几日都是你伺候主君的?”
苏杳垂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沈母嗤笑一声,“这好意思回这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种做妾的惯会使这种不入流的下作手段,去笼络主君的心。
真是下贱的东西,就知道让主君沉迷床笫之事。若是掏空了主君的身子,看你怎么办!”
苏杳心中委屈,陆怀瑾要来她这里,她能怎么办?
何况她这些日子,她还在坐小月子,也没有与他太过亲昵,不过就那一次……可这些她又无法宣之于口,更加不敢去顶撞主母和主母的母亲。
这后果,她一个妾室怎么能承担的。
她的背后已经冷汗涔涔,面上却是毫无波澜。
她在强撑。
沈青青忙说:“母亲,别说了。苏妹妹,你可知道错了?”
“妾知道了。”
沈母不依不饶,“哦?知道错了?那你错在哪里?你倒是说说看。”
“妾不该留主君在我那里过夜……”她的声音很小,配上她那股柔柔弱弱的模样,倒是我见犹怜。
“收起你这幅受了委屈的德行,我可不上你的当。”
“夫人教导的是……阿杳知道错了……”
看着她这样的态度,沈青青和沈母倒是满意,气也消了几分。
沈母继续道:“苏姨娘是吧?你要记住,妾就是妾,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就算再得宠,也是个妾室,别肖想主母之位!”
“妾不敢。”
“你若是还敢整这种幺蛾子,我女儿性子软,拿你没办法,我可不是任你欺负的,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将你打死、卖出府都是做的出的。你可明白?
但若是,你好好的听话,伺候好主君和主母,你在这后院里,还是有一口饭吃的。”
她的话句句扎心,可说的却是事实。
苏杳垂头应道。
“今日若是我不来,我都不知道我女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在祠堂里被关了两日,真是欺人太甚。”
沈青青用帕子擦拭着委屈的泪珠,“那日我不过是想关心苏妹妹,却被母亲和夫君误会了……”
沈母语听与她生气,“苏姨娘,这事怪你!你说呢?”
苏杳只觉得冤枉,自己有什么错?自己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她能怎么办?为什么她们要这样欺负她……
她不想做妾的,逼着她做妾……她什么都没做,还要被这样欺辱……
沈母冷哼一声,“苏氏,问你话呢,你可知错?”
苏杳闭了闭眼睛,“妾知错……”
“那好,那就罚你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
苏杳没有选择,她无权无势,在这后院,就是要看主母脸色过活的。
沈青青故意让她跪屋子外面,任由梧桐苑那么多下人瞧着、看着、议论着。
春桃自然也跟着自家主子一块跪着。
“不过是个妾室,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你瞧,给人是做妾的,还不如下人。”
擦窗的丫鬟故意将水桶撞在廊柱上,水花溅到苏杳裙角。
“姨娘,他们太过分了!”
苏杳拉住春桃,“别惹事,再过一会,我们就能回去了。”
春桃强压下心中的怒意,直到桂嬷嬷回到梧桐苑,给沈青青使了眼色。
沈青青这才放过她们。
苏杳从梧桐苑回来,鬓边的碎发已被汗水浸得微凉,双腿如同灌了铅,走路都成了困难。
“姨娘,你累着了,您先歇着,奴婢去打热水。”
“春桃,你也受累了,让青萝素雪她们去……”
苏杳褪下襦裙时,目光落在铜镜中的自己。
腰间的疤痕已经平整了,几乎看不出来,可若是仔细看去,还是有一些微微的红。
苏杳步入耳房,蒸腾的热气裹着花瓣香扑面而来。
沐浴完,她才觉得好似又活过来。
只是膝盖上多了大片大片的红肿和淤青,此刻是一点碰不得,碰上去就钻心的疼。
春桃拿起琼华膏的瓷罐,走向床边。
“姨娘,该上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