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二老转过去抹眼泪，江婉清亲了亲女儿的额头。
“囡囡不怕，那是爸爸在想你，所以你才会梦见他。”
“那爸爸会回来吗？他在哪呀？”
孩子总是天真无邪，想什么便说什么，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等待一个想要的回答。
江建国夫妇不忍叹气，好在刚刚在外面听到的那些话，证明程燃还活着不是没有可能。
“嗯……爸爸在很远的地方，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囡囡要相信。”江婉清帮女儿理了理辫子:“我们一起等爸爸。”
“好。”
“别和孩子说这些了，增加无谓的希望，等她大了，总会明白的。”程母转过来说。
“那是她长大的事，现在我们得给她希望，我们也需要……希望。”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连带着眼睛也低垂下去，克制住眼里的情绪。
囡囡身体恢复健康之前，江婉清都在医院陪她，医生说心情好才能好得快，所以她不敢不上心。
只是期间趁着孩子睡长觉的时候，她回了趟厂里找洪兴。
他和莫莉还是僵持着，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回不到以前的相处状态。
洪兴出去送货了，江婉清便先和莫莉谈了一会儿话。
“你父母那边还是不松口吗？”
“嗯。”莫莉寡言少语。
“我想带他出去一段时间，行吗？”
她说完，莫莉抬起头，眼里有些疑惑。
“是为了新建厂房的事？”
“是，我需要一个帮手。”
“那你问他嘛，我又没意见，我也没资格提意见，人家都不理我。”
她又低下头，微微绞动手指，表情有些酸涩，在这件事上，她甚至都不知道怪谁，洪兴是被她的母亲劝退的，而她却没有十分的勇气对抗自己的父母，事情就这样僵着。
“正好，我把他带走，这段时间他不在，你好好和家里商量自己的事，要是心里不舒服，找我妈诉诉苦，说不定她能帮上你。”
“真的吗？可是阿姨不是要带囡囡？”
“囡囡去她爷爷奶奶家住一段时间，不用担心。”
“那太好了！婉清，谢谢你……”
莫莉吸了吸鼻子，这段时间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江婉清赶紧安慰她。
她这边没意见，洪兴那边就更顺利了，他自己也想暂时换个环境，江婉清只和他提了一嘴，他立马应下。
不过这个时候她还没和洪兴说程燃的事……
囡囡的身体在半个月后彻底康复，出院回家，江婉清亲自把她送去程家，对于这个孙女，程家二老还是喜欢的，早早准备好了儿童房，各种玩具。
“妈妈，你又要出远门了吗，你会和爸爸一起回来吗？”
孩子正是成长的关键阶段，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她没有，一开始好奇，现在便开始形成情绪了。
“要是妈妈找到爸爸，就带他回来见你好不好？”
“好！”
“那你要听话哦，乖乖吃饭，不要调皮，不要给爷爷奶奶添麻烦，好吗？”
江婉清半蹲着，耐心的教导女儿，囡囡手里还握着玩具，听话懂事的点点头，奶声奶气应答。
“好，我都听妈妈的。”
“真乖。”
把女儿哄好，江婉清又塞了一包钱给孩子的爷爷奶奶。
“这些你们拿着吧，囡囡在这里住，肯定要麻烦你们好好照顾，虽然你们是她的爷爷奶奶，总归费了时间精力，我这个当妈的在外面工作，能做的就是多在孩子身上花钱。”
二老对视一眼，本是不想收的，程母皱了皱眉，接下。
“行吧，我就当先帮你保管，这钱以后还是花在孩子身上。”她停顿几秒钟，说:“不过关于孩子父亲的事……我还是想跟你说清楚，尽量不要骗孩子把爸爸带回来之类的话，孩子内心脆弱，万一知道你骗她，以后不好收场，但是如果你是有别的意思……以后就把孩子给我们带吧，囡囡只能有程燃这一个爸爸，不管死活！”
江婉清睁了睁眼睛:“你误会了……算了，时间会证明一切，我们大人的事和孩子无关，各自心知肚明就好。”
她不在程家多待，告别后就离开，又安顿好其他事，没两天便和洪兴搭上南下的火车。
路途遥远，她便详细的告诉他自己此行的目的之一，还有遇见一个很像程燃的人那事。
“嫂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洪兴眼睛都亮了，双手攥起:“我早就觉得程哥福大命大，只要一天没找到尸体，我就一天相信他还活着，嫂子，谢谢你带上我，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帮你！”
他太乐观了，甚至激动到疯狂，江婉清赶紧抬手示意他按捺一下心情，摇摇头。
“我只是存疑，并不确定就是他，你别太兴奋，这件事如今你知我知，等确认了再声张不迟。”
“您说得对嫂子，是我想得简单了，当年程哥出任务的区域上面一直以保密为由不肯透露，是不是他还真难说，如果是，为什么这两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说不过去啊。”
“是啊，所以……我们还是以工作为主，不要打草惊蛇。”江婉清语重心长道。
“明白！”
与此同时，阿妹所在的村庄——
桓仁在路修好后独自拎了礼物上山，直奔阿妹家。
院子里只有阿妹父亲一个人在砍柴，他进去后打了声招呼。
“老叔，我来看你来了，给你买了点东西，谢谢您上次收留我们在你家住宿。”他找了个由头。
“呀，桓仁同志你太客气了，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嘛，快快，进来坐，阿妹去田里干活了，我粗手粗脚的，给你倒杯茶水，你别嫌弃，哈哈哈……”
“不不不，不嫌弃，麻烦您了。”桓仁把礼物放下，跟着进了房间，看了一圈，挠挠头，状若不经意问:“您儿子呢？不在家吗？”
“你说阿野啊，他上山去了，饭点能回来，你找他？”
“啊……是这样的，县里不是在建厂嘛，我就想问问，你们村里适龄的男同志有没有意愿去做力工。”
好在他来之前就准备好了借口，这会儿直接说出来，老叔一听，感激的笑笑。
“别人或许可以，我家阿野……算了吧。”
“哦？他怎么不行？我上次看他身强体壮的，不是正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