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音玻璃将会客室与外界隔绝,张树立的额头抵着冰冷的胡桃木桌面,手铐的金属凉意透过袖口渗进皮肤。
老记者李建国蜷缩在沙发角落,保温杯里的茶水洒在裤腿上,形成深色的水渍——那只杯子刚在发布会现场滚出微型录音器,此刻正躺在瑶光安保的证物袋里。
“建国老师,他们会……”张树立的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怎么处理我们?”
李建国猛地捂住他的嘴,眼球因恐惧而凸起:“小声点!不想直接去看守所就老实点!”他的指尖划过沙发扶手上的暗纹,那是瑶光集团的LoGo,在冷光下像淬了毒的匕首。
会客室的电子屏突然亮起,播放着张树立冲向关瑶的监控录像。
李建国的喉结滚动,想起瑶光安防的安保人员在发布会上的冷笑,那表情和此刻电子屏的冷光一样,透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别害怕,”李建国强行挤出笑容,“我们就是犯了规矩,关总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小记者……”
话未说完,会客室的门被推开,金属铰链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死神的叩门声。
陆沉舟穿着朱萼小队的黑色特战服,肩章上的匕首徽章在灯光下闪烁。
他将一份文件摔在桌面,张树立的个人资料散落开来:
大学毕业三年,无背景,曾在社交媒体发布“想采访关瑶到秃头”的言论。
“张树立,”陆沉舟的声音像磨砂纸擦过金属,“发布会结束后擅自冲撞核心人员,动机?”
“我……我就是想问问量子实验室的具体规划……”张树立的牙齿打架,“网上说关总要颠覆物理学,我想确认是不是真的……”
李建国猛地站起身,却被陆沉舟的眼神钉在原地:
“陆队长,他就是个愣头青,我们报社都不知道他会冲上去。去年他还想采访马一龙,在特斯拉门口蹲了三天……”
陆沉舟翻开第二份文件,李建国的从业经历跃然纸上:
三十年资深记者,曾曝光三起上市公司财务造假,无任何基金会关联记录。
他的指尖停在2017年的报道上——那篇关于瑶光原来曾经摆泡面摊创业的深度稿,配图里关瑶的眼神和现在一样锐利。
“查过了,”陆沉舟将文件收起,战术靴在地板上碾过张树立的录音笔残骸,“你们不是竞争对手派来的,也没有携带恶意设备。”
会客室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张树立不用低头就能见陆沉舟腰间的枪套。
李建国的手悄悄伸向口袋里的记者证,却在触到金属的瞬间缩回。
“下不为例,”陆沉舟的声音突然缓和,却比刚才更令人胆寒,“下次再敢在关总离场时冲撞,就不是手铐这么简单了。”
他打了个响指,两名安保人员走进来解开张树立的手铐,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会客室里格外刺耳。
“记住,”李建国扶着几乎瘫软的张树立,听见陆沉舟在身后补充,“瑶光的发布会没有‘后续提问’环节,更没有‘私下红包’。”
“能活着走出这里,就该感谢司法,感谢关总今天心情好。”
走出瑶光大厦时,正午的阳光刺得张树立睁不开眼。
他看见玻璃幕墙上关瑶的巨幅海报,女人的笑容被纳米技术处理得无懈可击,和发布会现场那个宣布成立量子实验室的身影重叠。
李建国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报社主编的语音:“赶紧写稿,标题就叫‘关瑶量子宣言背后:资本巨鳄的科技野望’。”
张树立低头看自己的手腕,那里还留着手铐的红印。
他终于明白为何老记者们在发布会后都默不作声。
不是不想提问,是不敢。
而瑶光集团顶楼的全息穹顶下,关瑶正看着监控里两人落荒而逃的画面,对青姨说:
“刚才那两个不是,但,我怀疑在这群记者里面肯定会有基金会的人混进来。”
……
旋转门吐出张树立时,他的西装外套还反穿着,内侧的标签在秋风中飘扬。
李建国扶着玻璃幕墙干呕,保温杯里残留的茶水混着胃酸,在价值千万的大理石地面上形成狼狈的污渍。
两名戴着墨镜的安保人员站在台阶上,战术靴的反光映出张树立颤抖的膝盖。
“建国老师,他们……他们不会派人追杀我们吧?”
张树立的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那是被安保按倒时扯松的。
他盯着大厦玻璃幕墙上关瑶的巨幅海报,女人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冰冷,和发布会现场宣布成立量子实验室时的表情判若两人。
李建国掏出皱巴巴的记者证,金属牌上的指纹还清晰可见,那是陆沉舟检查时留下的。
“别想太多,”他的声音沙哑,“听天由命。”
远处传来警笛声,张树立猛地缩起脖子,直到看见巡逻车驶过才松了口气。
“我得写篇报道,”张树立突然站直身体,尽管双腿还在打颤,“就写关瑶发布会的真实内幕,他们不能这么无法无天!”
李建国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年轻人踉跄:“你想被列入瑶光的黑名单吗?”
“去年有个记者写了关瑶的负面报道,现在只能在十八线网站写娱乐八卦。”
他的指尖划过手机屏幕,调出内部通讯群,主编的消息置顶:“速回报社,关瑶量子实验室专题头版,限两小时交稿。”
出租车在瑶光大厦前急刹,张树立看见车窗倒影里,刚才扣押他们的安保正用望远镜观察。
“建国老师,”他突然抓住老记者的手腕,”你说关瑶真的是为了人类进步吗?还是……”
话未说完,司机突然回头,后视镜里映出他耳后微型麦克风的反光。
报社编辑部像蜂巢般喧闹,所有人都在讨论关瑶的量子宣言。
张树立挤过人群时,听见有人小声议论:“听说瑶光的实验室挖走了中科大整个量子团队。”
另一个声音压低:“我表哥在中科院,说关瑶买走了国内仅有的三台稀释制冷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