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夏风拂过两张稚嫩的小脸。
沈轻纾穿着一身杏色连衣裙,头顶戴着一顶渔夫帽,脸上戴着口罩。
她往前走几步,蹲下身张开双臂迎接自己一双儿女——
温景熙见状,把小安宁放下来。
小安宁和小念安便朝着沈轻纾跑过来!
傅斯言站在沈轻纾身旁,瞧着两个小团子这副架势,怕他们跑太快撞上沈轻纾。
他只能是抢先一步,挡在了沈轻纾跟前。
小安宁和小念安来不及急刹,直接扑到男人身上,一人抱着男人一只大长腿!
“哎呀!”
“哎呦!”
两个小团子同时抬头——
傅斯言低头,狭长的眼眸看着两个孩子,薄唇微勾。
“好久不见,小安宁,小念安。”
他两只大手顺势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
两个小团子呆住了!
几秒后,小安宁第一个反应过来——
“爸爸~!”
小安宁惊喜极了,蹦蹦跳跳地,张着手臂要抱抱:“爸爸我要抱抱,爸爸抱抱~~”
傅斯言弯身将女儿抱起来,声音温柔,“想爸爸没有?”
“想呀~”小安宁开心极了,在爸爸脸颊上亲了一口!
傅斯言一颗心都快被女儿亲化了,他低头再次揉了揉小念安的脑袋瓜,“小念安不想爸爸吗?”
小念安眨了眨眼,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他的冲击要比小安宁大很多很多!
对于他而言,眼前的一幕相当于是——已经变成星星的爸爸,又从星星变回爸爸,落回地球了!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问?
沈轻纾蹲着,也正好将儿子此刻的反应看在眼里。
她到底是亲妈,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把儿子拥入怀,她摸摸他软乎乎的小脸蛋,覆在他耳边轻声说:“爸爸没有变成星星,爸爸一直都好好的,他赚够钱了,以后每年冬天,都能陪我们小念安堆雪人了。”
小念安听了这话,转头看向傅斯言。
傅斯言抱着女儿,蹲下身,看着儿子,眸色温柔,“小念安要爸爸抱吗?”
小念安瘪嘴,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爸爸!”
他扑进傅斯言怀中,小脸埋在傅斯言颈窝里,哭声不大,哭得隐忍,但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
傅斯言心口传来细密的疼意。
小念安相较于小安宁,更加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情绪,亦或者说,是因为小念安觉得自己是哥哥,再加上他曾经嘱咐过小念安,若是他不在以后,小念安要坚强,要努力成长为可以保护妈妈和妹妹的男子汉。
所以自从他离开后,小念安可能就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可小念安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
傅斯言懊悔不已。
为自己曾经的教育方式而懊悔。
好在,他活着回来了,孩子还小,他作为父亲,还有反省改变的机会。
小安宁本来不想哭的,可是看到小念安哭了,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两个孩子一起哭,做爸爸的傅斯言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刚把儿子哄好了,一转头去哄女儿;
结果女儿还没哄好,儿子又哭了……
左右为难,最后,是沈轻纾看不下去了。
“好了,都不准再哭了,再哭的话,妈妈要拿手机拍你们的小丑照咯!”
小安宁一愣,反应过来捂着脸抗议:“妈妈不讲武德,小安宁是最漂亮的小仙女,不可以有小丑照的!”
沈轻纾摸她圆圆的脑袋,“那你还不赶快把你的小花脸擦干净?”
小安宁是个包袱宝宝,三两下擦干眼泪。
哭得小鼻子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但这会儿双手叉腰,小脸蛋儿全是不服气。
“妈妈,我没哭!”小安宁肥短的手指头指向小念安,“是小念安哭鼻子,羞羞脸哦,大孩子了还哭鼻子~”
小男子汉一听这话,顿时抬手擦干眼泪,瞪着小安宁,“我没哭!你才哭!”
“你哭了!”小安宁不甘示弱,“你先哭的!”
小念安皱眉,“我没有!”
“你有!”
“没有!”
……
两兄妹就这样杠上了。
他们很少吵架,叫几个大人看得稀罕,舍不得打断,全当看小品了。
气氛无疑是温馨美好的。
只是,这样的温馨美好,在沈轻纾毫无预兆留下鼻血的那一瞬,凝滞了。
傅斯言是第一个发现的,他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把两个孩子放到地上,“温老师,阿音,你们把孩子先带上车。”
说话间,傅斯言已经掏出手帕捂住了沈轻纾的鼻子。
沈轻纾有一瞬的怔愣,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看向两个孩子。
好在,两个孩子已经被温景熙和宋澜音带上车了。
“阿纾,你别紧张,放轻松,我们现在马上去医院。”
沈轻纾点点头,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她其实已经有点适应了。
反倒是傅斯言的手在抖。
她抬手轻轻拍他的手背,“傅斯言,你别紧张,流鼻血是正常的……”
“先不说话了。”傅斯言眼尾发红,“车马上到了。”
沈轻纾点点头。
温景熙把孩子抱上车后,立即下来。
“阿纾怎么样了?”他走过来,看着傅斯言手里已经被鲜血浸透的手帕,脸色发白,“这么多血……”
“我带她去医院,两个孩子要麻烦温老师照顾了。”
温景熙如今对傅斯言也没有那么深的敌意了。
更何况,现在是沈轻纾最重要。
谁都顾不上那些过往恩怨了。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阿纾就拜托你了,到了医院什么情况打个电话。”
傅斯言应道,“好。”
黑色宾利在他们身边停下,开车的是邵青。
上车后,傅斯言给秦砚丞打电话。
秦砚丞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沈轻纾人回来。
沈轻纾得白血病这么大的事情,秦砚丞也不敢瞒着乔星佳。
十几分钟后,抵达医院急诊大门。
秦砚丞和医护人员早已等候着,乔星佳也在。
傅斯言把沈轻纾放到推床上。
沈轻纾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乔星佳在一旁大声喊她,她都没能睁开眼回应她。
一直到抢救室大门关上,乔星佳再也绷不住,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不止!
“为什么会这样,阿纾,阿纾为什么总是这样苦啊……”
傅斯言站在一旁,头颅低垂着。
他的一只手还握着那张手帕,灰色的手帕被染成了红色,握在他手心里,沉甸甸的。
那全是沈轻纾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