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一转而逝,元昭帝巡河(杀人)成功。
该做的都做了,巴掌扇得狠狠的,牙都给南方官员们打掉半口,伸量伸量,该给甜枣儿了,他就在没追究别的,‘老老实实’地回行宫‘休息’去了。
随行他的南方官员和大儒们,长长嘘出口气。
浑身上下,汗流得像水洗般。
衣服都透了。
“微臣等人,恭送陛下。”
他们像送‘天上杀神’般,毕恭毕敬地把元昭帝送离水坝。
元昭帝坐上龙车,慢慢悠悠地回到行宫,进得行宫大门,路九德早早得到消息,侍在门口等着,另外,还有嫔妃们……
梅嫔打头,柔贵人、白小仪、林采女殿后,四个跪在行宫门口。
跪迎陛下回宫。
哦,洪充容没来,她禁着足呢。
傅含璎也没来,跪迎的事是梅嫔建议的,根本没通知她。
元昭帝端坐龙车,虎目垂下,瞧着烈日里跪着的几个柔弱女子,晒得面红耳赤,汗流满面,不由狠狠拧眉,沉声道:“简直是胡闹!!”
“路九德,让她们回去。”
大热天的跪门口干什么?他的帝王威严,需要几个小女子跪迎来体现吗?还是说她们要用此来表达真情?
六月南方的烈火日,跪在滚烫的青石板上,听路九德说,跪了快一个时辰了!!
她们是真不怕死啊!
南巡路上,又是坐车,又是坐船,一个多月的功夫,没累病她们,好不容量到行宫了跪死几个?
“都滚回去。”
他斥声。
随后,吩咐大力太监‘起驾’。
人家根本没有逗留。
路九德赶紧去‘请’各位娘娘小主儿们‘散了’。
“梅娘娘,三位小主,陛下有旨,您几位快回去吧,陛下有要务,领了您几位的心意了。”
梅嫔仰面,依然跪着,没有动弹。
她的面容很红,神情很冷。
红——是跪了太久,太阳晒的。
冷——是她如此有情义,烈郎居然没下轿,亲自搀扶她起来,去到她院里,跟她重修旧情,反而只是远远看她一眼就起驾了。
她心里冷。
烈郎,负她的真情啊。
梅嫔不动。
白小仪和林采女见她如此也不敢随意起来,实是在她们两个分位太低,进行宫后,就跟梅嫔分到了一个院里。
人家是主位娘娘,她们是‘小小碎催’,哪敢先人家而起啊?
跪着吧。
两人头昏眼花。
到是柔贵人,抿了抿唇,把心一横,虚弱地说了句,“妾谢陛下圣恩,妾先告退了。”
说罢,踉跄起身。
贴身宫女盼儿见状,赶紧扶住她的胳膊。
柔贵人把半身重量都倚在盼儿身上,虚弱的冲路九德欠了欠身,“多劳公公了。”
“不敢当,柔小主请。”路九德恭腰。
柔贵人又向梅嫔弯了弯膝盖,旋即,在没顾得什么,转身就走。
她倒不是真的想得罪梅嫔,无论如何,她的儿子还在梅嫔屋里养着,回宫后,她自己也要住回宣和宫后殿,受梅嫔管辖,按理,她该听梅嫔的话,不该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上,惹梅嫔不高兴。
道理,她都懂。
但,她也是真的做不到了。
她快要被晒死了!!
身为女子,生产这档子事儿,是真的很伤身体,她生二皇子时难产,导致二皇子天先不足,后天养不回来,身子瘦弱,脑子也不如弟弟机灵。
小文安三岁,那小脑瓜灵得不行,小嘴也巴巴的,见人说人见,见鬼说鬼话,见父皇说好话,字都认了两千个,能读会写。
二皇子,刚把话说利落,十位的算术,都要掰手指头。
早产之危,让二皇子发育得这么不完全,母体又能好到哪去了?
毕竟,孕期受重疮,伤的不止是孩子,更是母亲啊。
柔贵人进宫前身体是很好的,可生过二皇子后,情况就急转直下,一日千里,太医院御医开的药补,一日不落地喝,足足三年都没补回来。
她底子很虚。
平时日,宫里稍稍有什么病症,她肯定第一个招上,得了又很难好,就像这回南巡,嫔妃下人,皇子太监,没哪个得过病,只有她,贵嫔娘娘体恤她,派了太医专门看她,一天两次把脉,她都差点拉肚子拉死……
如今,烈日下一跪小一个时辰,她身体是真受不住了,再不走就要当场吐出来,让别人品鉴一下,她早膳吃的什么了!
韭菜馅儿的包子,那玩意儿吐出来很‘味’儿啊。
万一薰着陛下,罪过可比不给梅嫔脸大。
柔贵人挟着盼儿,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梅嫔一双清冷妙目,凝视她的背影,牙齿咬得‘嘎嘎’作响,她喃喃道:“好啊,含璎,你的‘狗’都敢看不起我!!”
“你且等着。”
她猛然起身,理都没理路九德,甩袖而走。
腰背挺得笔直。
白小仪和林采女就感觉一股冷风从面前刮过,旋即,是手指上的一阵剧痛,却原来,是梅嫔愤愤离开时,居然踩着她们的手背过去了。
两人疼得眼皮直跳,却不敢喊出声来,只能闷哼,捧着手用嘴吹气儿。
痛得眼眶都红了。
路九德拧了拧眉,看着两个哭丧脸儿的小主,心里直叹,就温声吩咐,“小瓜子,小李子,你们着人送两位小主回去。”
“一路伺候着,莫要让人冲撞了。”
“是。”他身后人群里,出来两个眉清目秀,看着就机灵的小太监,扬着笑脸,快步走到白小仪和林采女跟前,恭身道:“两位小主请~”
“奴才们伺候您……”
“多谢路总管。”白小仪和林采女也领情,感激地向路九德点头,旋即,又笑着对小太监说:“劳烦两位小公公了。”
“不敢不敢,都是奴才们应该的。”
两个小公公忙道,随后,便抬起胳膊,让白小仪和林采女搭上借力。
她们也走了。
路九德左右看看,在无意外,紧赶慢赶地往前跑去追御驾,他是冲着‘梦溪苑’去了,谁知,追到半道,季元白气喘吁吁跑来了,急慌慌跟他喊,“师傅师傅,错了错了,陛下去‘清风徐来’找宝娘娘了。”
“您别追了,追岔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