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黎云从里面出来。
穆瑶儿热得不行，用毛巾擦了把脸。
秦黎云朝她摇摇头。
“我去给他说。”
穆瑶儿说着，推开门走进去。
秦黎元坐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着上方。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他以为是秦黎云，看都没有看一眼，木然地说道：“不用劝了，我不会用的。这么贵的东西，你让穆知青退了吧！我一个废人，就不出去给别人添麻烦了。”
“是我。”穆瑶儿说道。
秦黎元愣了一下，低头看向穆瑶儿，神色慌乱。
“穆知青，你怎么来了？”
他用旁边的破薄被盖住自己的腿。
“其实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穆瑶儿把玩着耳边的碎发，扭扭捏捏地说道，“你看不出我这是在讨好你吗？”
“为什么？”秦黎元满脸不解。
“我看上你哥了，想和他处对象。你哥那人脾气好臭，一点儿也不好亲近，我就想从他的家人着手。你不收我的东西，应该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哥……”
穆瑶儿一边说着，一边装着抹泪，一副非常伤心的样子。
秦黎元着急地摆手：“没有的事。”
穆瑶儿长得这么好看，而且还不嫌弃他们家的成分，他怎么可能阻碍他们的发展？
“你不收我的东西，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哥。”
“不是，这个东西太贵了，而且我又不出门……”
“那你为什么不出门？外面太阳很好的，晒起来很舒服，你要是出门陪小云说说话，她也没这么寂寞。”
“我……我这个废人……”
“没有腿就是废人吗？我以前在城里还看见没有手臂的、没有腿的甚至连看都看不见的在做事，他们也生活得很好。听他们说原本你是被选中的小学老师，因为你去不了，这个名额才给了秦佑。那你的学问肯定很好吧？你会写诗吗？会写文章吗？你会这么多东西，怎么就是废人？”
“我……”秦黎元被问住了。
自从双腿被废之后，他整个人生不如死，整天想的都是活在这个世上成了亲人的累赘，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别的活法。
秦黎云在院子里探着头，焦急地看着秦黎元的房间方向。她想进去看看里面怎么样了，又不敢打扰他们。
门打开，穆瑶儿推着秦黎元走出来。
秦黎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二哥……”
秦黎元不自在地说道：“嗯。穆知青说得对，我应该出来晒晒太阳。”
“太好了，你终于愿意出门了。”秦黎云扑过去，抱住了秦黎元的脖子，哭得伤心。
穆瑶儿打着哈欠：“我回去睡会儿。”
秦黎元伸手挡住刺眼的太阳。
走出那一步，心里的阴霾驱散了不少。他突然觉得这一步也没有那么难走出来。之前是他钻了牛角尖。
等穆瑶儿睡饱了醒了，太阳已经下山了。她听见院子里的说话声，知道秦黎川回来了，趴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几人。
“秦黎川，你去哪里了？”
秦黎川刚回来不久，已经知道穆瑶儿做的事情，也看见了她买的那些东西。
他想起了秦黎元说的话。
秦黎元说了许多穆瑶儿的好话，话里话外透露出一个信息：她是个好姑娘，不要错过了。
“有点事。”
“对了。”穆瑶儿转身，从桌上拿起包好的大包子，献宝似的跑向他。“给你，我从国营饭店买的大包子，晚上吃。”
秦黎川接过来时，手指碰到了穆瑶儿细嫩的手指。一个皮肤古铜色，一个奶白色，一个粗糙，一个细嫩，对比明显。
秦黎川看着那细嫩的肌肤，再看那水润般的眸子，身体有点燥热。
“轮椅的钱我会还你。”秦黎川垂眸说道，“不过要过段时间。”
穆瑶儿脸上的笑意消失，从他手里抢过大包子，转身塞到秦黎云的手上。她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不给你吃。”
秦黎川：“……”
秦黎元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来。
他不确定自己的兄长是怎么想的。如果他对这个美艳知青没有意思，自己这个兄弟也不好乱点鸳鸯谱。
晚上吃饭的时候，穆瑶儿还是没有搭理秦黎川。
秦黎川夹了一块鸡蛋给她。
穆瑶儿马上夹出来，放在秦黎云的碗里。
秦黎川：“……”
像只发脾气的小猫。
第二日，秦黎川等着穆瑶儿一起去坝子里集合。
穆瑶儿冷哼一声，从他旁边走过去，完全不搭理他。
今日她穿着束腰的衣服，头上戴着好看的发夹。平时梳着两个辫子，今天梳的却是高马尾。
原本她就长得精致，这么稍微打扮一下，就像画报里的女明星走下来。
她一出现在坝子里，四周的男青年眼睛都看直了。
众人想到她平时出手阔绰，再加上她长得这么美艳，都想去献殷勤。可惜她现在整天跟着秦黎川，不好接近。
要是她不和秦黎川一组就好了。
或许是许愿的人太多，今天大队长安排工作的时候，穆瑶儿举手要求换组。
“你之前不是要求和秦黎川一组吗？”
“爬山太累了，我身体虚，爬不动。”
秦黎川皱眉。
“大队长，穆知青身体娇弱，让她爬那么高的山的确有些为难她了。你还是给她安排在村子里，找个好挖的地。”
“对，大队长，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穿着这么好看的衣服，跑到那山里去干嘛，要是在村子里，我们还能帮她的忙。”
大队长看着这些态度大变的村民，想着最近村子里传来传去的闲话，也乐意给穆瑶儿一个优待。
要是她爸妈真是当官的，自己就算不讨好她，那也不应该得罪她。
“谁愿意和穆知青一组？”
“我！”
“我我我。大队长，我干活快，可以做更多，穆知青就能少干点了。”
“我！还有我。”
一群青年争先恐后献殷勤。
穆瑶儿朝秦黎川撇撇嘴，一副傲娇的表情。
那个神情仿佛在说：你看不上我，有的是人抢我。
秦黎川转身离开。
此时，他的脸色比锅底灰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