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姝,你为我费心了。”张予霜饮下一口,温度恰到好处的茶水,入口不觉,落入胃里,暖意荡开,让她整个人都宛如沐浴春日旭阳,柔和而温婉。
她不是不知商名姝或许是别有所图,但对她有所图的人太多,能够像商名姝这样糅杂真心,且从未让她为难的太少。
“你喜欢便好。”商名姝没有多言别的,张予霜喜欢,她赠给张予霜,待到回京师,自然会拿出来招待交心之人。
她会将日后何处购置的京师地址也给张予霜一份,至于一直送,商名姝没想过,张予霜不是那等图小利之人,她张口说日后包揽张予霜木樨花茶,实在是看轻张予霜,也将她们二人本应平等相交置于她卑微讨好之地。
“商娘子,可有旁的花茶?”宋墨茵也对之感兴趣,但她并不爱木樨花。
“还有梅桂与菊花,不是所有花皆能窨制,明年或许会有旁的花。”商名姝对待宋墨茵客气许多。
“我极爱梅桂,商娘子这花茶何时能购置。”宋墨茵满目期待。
“茶铺需得明年才能开起,家中有些研制时的成品,宋娘子若不弃,待我归家,着人送些给宋娘子尝尝,若有不足之处,还请宋娘子指点。”商名姝含笑道。
有商名姝请她指点的话,宋墨茵不好说执意要给钱:“便厚颜收下,我定会仔细品尝。”
“真好,有你们纠正,我这茶不愁卖。”商名姝语气也逐渐熟稔起来。
三人就着花茶聊开,距离逐渐拉近,没过多久禾穗禀报说方绪蕴来了。
商名姝示意她们继续品茶,自己起身去了外间的小客房。
她没有把房间的门全部合上,早早选好位置,在张予霜与宋墨茵的位置恰好能够看到她和方绪蕴,而方绪蕴却看到到内里的二人。
“朱夫人请坐。”商名姝十分客气。
方绪蕴没有坐下,而是扑到什么的面前,跪在商名姝的面前,拽着商名姝的袖袍:“名姝,我们好歹是一同长大,虽因长辈不睦无多往来,可我从未做过对不住你们姐妹之事。我如今处境艰难,今日得知你路过此地,只盼你不计前嫌,对我施以援手呜呜呜……”
方绪蕴说着,眼泪止不住滑落,悲伤与痛苦都不似作假,房门未关,外面不少人伸头张望。
商名姝扶住方绪蕴的胳膊:“禾穗。”
“名姝,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言语……”方绪蕴眼眶蓄满泪水,仰头乞求商名姝。
商名姝似是不忍,吩咐去关门的禾穗:“你守在外面。”
房门被关上,屋里只剩下的商名姝与方绪蕴两个人,商名姝扶起方绪蕴:“你有何话,不妨直言。我与你实属情分不多……”
“名姝,我只求你给我一条活路,我不记恨你害我家破人亡,我今日来求你,求你救我于我水火,我真的没有旁的心思,名姝……”方绪蕴不等商名姝说完,突然拔高声音,刻意将话传出去,同时压低声音对商名姝饱含恶意道,“商名姝,我恨不能你去死!”
她从怀里掏出一根金簪,对准商名姝,商名姝轻易抓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拧,方绪蕴的金簪对准自己,她笑得疯狂,身体迅速往前一撞,同时尖锐求救:“商名姝,别杀我,救命——”
“夫人,出人命了!”门外响起方绪蕴唯一还跟在身边的贴身丫鬟的嘶喊。
一听闹出人命,就没有人袖手旁观,打头的就是客栈的人,他们迅速推开要阻拦的禾穗,推开房门,就看到浑身是血的方绪蕴倒下,金簪落在地上,商名姝的手上染着血。
“快去报官!”客栈掌柜惊骇。
疼得眉头紧皱,方绪蕴脸上似笑非笑,似痛非痛,表情极其扭曲:“名姝——你为何……为何杀我!”
她含恨的眼神死死盯着商名姝,眼底的得意宛如实质。
她本就不想活,这般苟延残喘,有什么意义?
一条贱命,将商名姝拉下水,值了!
“杀人了,杀人了——”聚集在门口的人群里,有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扯着嗓子惊恐高喊。
商名姝看向外面,禾木跟上这个被吓得慌乱而跑,一边跑一边高喊的人。
商名姝提步上前,吓得距离她有些距离的众人纷纷往后退一步,没有人阻拦她,她立在倒地不起,鲜血直流的方绪蕴面前,缓缓蹲下身。
动作轻柔将人抱入怀中,她背对着震惊得还没有回过神的宋墨茵与张予霜:“你和你爹,一样愚不可及。”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只有她和方绪蕴听得见,而她动作温柔,染血的手轻轻为方绪蕴整理一根根凌乱的头发。
“你——”方绪蕴气急一瞬,旋即又呵呵笑出声,一把紧紧抓住商名姝的手,“你逃不了……商名姝,你注定要为我陪葬!”
“是吗?”商名姝低着头,一瀑青丝顺滑,除了方绪蕴没有人看得见她的表情,她眼底是轻蔑,脸上是嘲弄,“你的命,你自己轻贱,旁人又怎会觉得它珍贵?”
“我……”方绪蕴是存在必死之心,她的金簪往心口上撞,再也说不出话,她觉得浑身都冷,但她强撑着一口气。
终于等来了衙门的人。
“让开,让开,公差办案,有人举报此处有命案发生……”
方绪蕴直勾勾盯着商名姝,她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微弱动着唇:商名姝,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差爷,伤者与伤人凶徒,便是他们二人。”客栈的掌柜第一时间指认。
带头的捕快,迅速扫一眼现场,一挥手:“将人拿下,让大夫救治伤者!”
带刀的捕快围上来,还没来得及动手,一道娇呵声从室内响起:“慢着!”
众人闻声而望,房门被推开,张予霜与宋墨茵一道走出来,衙门捕快第一眼就认出宋墨茵:“二娘子,你怎会在此?”
“我们二人受商娘子相邀来品茶,正好目睹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