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六安城城内一片死寂,唯有日军特高课所在的那座阴森建筑,透着令人胆寒的昏黄灯光。特高课的办公室里,龟田小五郎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既紧张又兴奋的光芒,正站在满脸阴沉的涩谷面前,大声汇报着。
“报告长官!”龟田小五郎猛地一个立正,“卑职这段时间不辞辛劳,展开了细致入微的调查。终于发现了一个极为可疑的人物——大车店老板娘胡玉珠。”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脸上的神情愈发激动。
“犬养君失踪一案,卑职终于找到了关键线索。犬养君最后一次现身,便是在与这个胡玉珠接触之后,紧接着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彻底失去了踪迹。”龟田小五郎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犬养君的两名手下,曾私下和平田君透露,犬养君对那个老板娘一见倾心,当晚便打算前去寻欢作乐。可谁能想到,这一去竟成了永别,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犬养君。”
“这几日,卑职日夜盯梢,不敢有丝毫懈怠。”龟田小五郎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得,“我愈发觉得这个胡玉珠以及她身边的人疑点重重。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小心,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更为惊人的情况——他们似乎和司令官小林君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
“每次他们家的大车出城,守城的士兵仅仅是简单地询问几句,甚至连货物都不仔细检查,完全就是走个过场,敷衍了事。”龟田小五郎皱着眉头,脸上满是疑惑与不甘,“如此明显的特殊待遇,背后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卑职认为,胡玉珠等人极有可能与犬养君的失踪有着密切关联,说不定他们还参与了更为重大的反日活动,恳请长官下令,对他们展开全面调查,绝不能让这些可疑分子逍遥法外!”
涩谷课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右手缓缓抬起,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标志性的仁丹胡,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龟田君,你是我特意从警视科调来的跟踪高手,你的能力我自然信得过。这次你带来的情报,很有价值。”他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过,你也清楚,小林司令官和我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太融洽。那家伙眼里只有钱,满脑子都是怎么捞好处,简直就是个唯利是图的蠢货。但不管怎么说,目前他还是我的上司。要是你贸然调查他牵扯其中的事情,很可能会激化我们之间的矛盾,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那个叫胡玉珠的女人,”涩谷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你可以加大监视力度。一旦发现她有任何反日的迹象,不要犹豫,立即实施抓捕。哪怕她真和小林君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也不必忌惮。在大日本帝国的利益面前,任何阻碍都必须清除。”
龟田小五郎原本紧绷的脸上瞬间涌起兴奋之色,胸脯挺得高高的,大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有了您的指示,我就可以毫无顾虑地放手去干了。”说着,他猛地一个九十度鞠躬,动作干脆利落,随后转身,大步走出办公室,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待龟田小五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涩谷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喃喃自语道:“犬养君,你我是多年至交,你的仇我怎能不报?你各方面都出色,可就是这好色的毛病害了你。若不是如此,你又怎会不明不白地消失,落得这般下场……”他回到桌前,缓缓蹲下,轻轻打开桌下的抽屉,拿出一张两人的合影,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犬养的面庞,眼神中满是伤感与追忆。
在瑞和米行那略显昏暗的后堂里,王掌柜满脸关切,轻声问自己的妻子:“你把欠大车店的钱送过去了吗?”他的妻子连忙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庆幸:“早送过去了。多亏游击队这阵子打了好几场漂亮的胜仗,可算是帮了咱们大忙,不然呐,这米行怕是真得撑不下去,直接破产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胡老板人可真好,上次她一眼就瞧出我手头紧,特意宽限了咱们还钱的日子,要不然,那段时间可真是难熬。现在可算好多了,游击队缴获了不少粮食,暂时不用咱们补贴了。我今天特意买了些肉,还打了一斤散酒,你去把丁四叫进来,咱一块儿好好吃顿饭。”
王掌柜一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脸上的褶子里都透着欢喜:“太好了,可算能吃上顿肉了!”说完,他快步走到外面,扯着嗓子喊道:“丁四,进来吃饭啦!”
丁四原本正看似随意地在店门口忙活,听到招呼,先是警惕地朝门外四周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没什么异常后,才小心翼翼地关上店门,快步走进屋内。
王掌柜热情地拿起白瓷碗,给丁四倒了多半碗酒,脸上堆满笑容,说道:“来,丁四同志,咱们喝一口。”
丁四端起碗,却没有急着喝,而是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说:“老板,我发现最近这些日子,总有人在暗中盯着对面的大车店,看那架势,来者不善呐。我瞧着那些人里,既有中国人,也有日本人。估计是大车店被鬼子盯上了,咱们往后可得格外小心。”
王掌柜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神色骤变,惊道:“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难不成咱们暴露了?”
丁四赶忙摇了摇头,安抚道:“不是,我观察过,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大车店,没怎么留意咱们。”
王掌柜皱着眉头,陷入沉思,片刻后,转头对妻子说:“咱们需不需要给胡掌柜提个醒?毕竟大家都是一条战线上的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