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帝宠爱的陈贵妃生得的确美艳，即使三十多岁，也依旧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至于她带进来的九皇子，生得倒也有几分像她，容貌格外的出众。
生得唇红齿白，十分白净，眉心有一点生来自带的红色朱砂痣，只是头发却生来便是白色的。
但这并不会让他觉得怪异，反而让人觉得，这白色似乎才是最适合他的发色。
秦帝之所以这么看重九皇子，自然不只是因为他是自己最爱的女人陈贵妃生的孩子。
还因为他出生之时，曾有一番奇景。
那是冬日的傍晚。
在他出生那一刻，百花齐放，万鸟来朝，天上霞光耀眼。
且在那一刻，干旱之地突然下雨，洪涝区域河水退散。
就连他的生父秦帝和陈贵妃，也在那一刻觉得自己仿佛沉疴尽消，整个人都年轻了，至少四五岁。
人人都知九皇子生而不凡，秦帝对他抱有厚望，甚至主动将自己前面几个皇子都彻底地打压了去，让他们没了继位的可能
之所以还没立他为太子，也是害怕他年幼承受不住这等福气。
“国师。”陈贵妃想拉着穿着紫色锦衣，头发用一个小冠竖起，整个人像是天上下来的小仙童的九皇子，一同在素锦面前跪下。
可九皇子站在原地，并未下跪。
“昭儿！还不给国师跪下！”陈贵妃只敢抬眼看了素锦一眼，就垂下了头。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的容貌已经能称绝色。
但是在这位国师面前，她只觉得自惭形秽。
果然是仙子，反正这世间不会有这么美丽的人。
不过似是年幼无知，她旁边的九皇子却并未表现的战战兢兢，也没下跪。
他想要一双用好奇的目光看着素锦，表情没什么变化。
只有双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素锦轻笑，“九皇子是在好奇，为何你连你父皇都不用跪，却要跪我。”
不等九皇子开口，旁边的陈贵妃已经战战兢兢道：“国师，昭儿他年幼无知，你还请你不要生他的气。”
她又拉了拉旁边的九皇子，“昭儿，国师是整个大秦的恩人，你快给她跪下磕头。”
然而，九皇子却依旧不动。
他抿唇，对上面的素锦说。“父皇说，你会是我未来的师父。但我既为大秦的天子，那又为何要给你下跪磕头？你是大秦的国师，受大秦供养，你与我之间是平等的，你不配我跪拜。”
陈贵妃急得不行，在旁边不断跟素锦道歉，然而素锦却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并让沧夷把她带了下去。
待房间只有她和九皇子后，九皇子一脸倔强地看着素锦。
素锦撑着额，眼神戏谑地盯着他。
紫衣白发。
这样鲜明的外貌特征，她自然已经知道这位是谁。
东华紫府少阳君。
素锦还记得，当初便是东华帝君为了白凤九站出来审判原主。
说起来也可笑，天上一大堆仙神，为了遏制凡人，万年灭世一次。
不思怎么为人间众生谋福祉，整天就在上面搞宫斗宅斗。
就连这位天地共主，都要为了爱情，站出来审判素锦。
素锦千错万错，素锦族为天族的贡献也无法抹灭。
年幼时候的素锦，也是聪慧的。
却被乐胥养成了只知夜华的恋爱脑，天君虽说是偏爱她，但这偏爱实在是浮于表面。
既不指婚直接让她成为夜华的太子妃，也不教导她高深的法力。
还由着她又是要给自己当天妃，又是要给他孙子当侧妃。
说实话，挺搞笑的，
东华算起来，也算是她的仇人。
但素锦也知道，以她现在的实力，还没办法动东华。
即使这只是他的一个转世之身。
若是直接把他噶了，东华会立刻复位。
到那个时候，他只需要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她杀死。
所以，虽知这九皇子是东华在凡尘历劫之身，也未曾动过杀他的准备。
素锦也不好奇他为何会比原本的时间线还要早下凡，还是这个小世界。
反正和她没什么关系。
“其实九皇子你说得对，这世上恐怕也没人配当你的师父。”
东华是这个世界的战力巅峰，谁配当他的师父呢？
九皇子傲娇地抬头，“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既然父皇说你能当我的师傅，那——”
九皇子的话戛然而止，下一刻，素锦就已经带着他，瞬间移动到了云层之上。
他们的脚下，是繁华的洛阳京城。
九皇子就算再聪慧，此时看着脚下的洛阳，还是吓得有些腿软。
他没有当神仙的记忆，作为一个凡人，突然就这么腾空而上，自然会害怕。
“国师，你这是做什么？”九皇子尽量让自己不要漏窃，但是腿都在打颤。
素锦完全没有欺负小孩子的自觉。
“我并非你们凡尘中人，你们大秦不供养我，我也可以去大魏、大楚。所以九皇子，你与我从来就不是平等的，也只有我配当你师父。”
素锦说了这句话之后，只是简单一挥手，九皇子就看到洛阳城旁边的那座雄伟的“洛山”被拔地而起。
随着洛山拔地而起，整个洛阳城都感受到了地动。
九皇子看到脚下的洛阳城街道上，出现了许多百姓，他们都慌忙地走出家门，抬头惊慌地看着天上的洛山。
他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已经有许多人朝着国师府的方向跪了下来，祈祷国师能够让他们平安。
而更令九皇子惊恐的是，素锦已经带着他，出现在了皇宫的上方。
那座洛山，也出现在了他们旁边，置于皇宫上方。
似乎只要素锦想，这座山就会落在皇宫之上，到那时，整个皇宫会被夷为平地。
翻山倒海的伟力，给尚且年幼的九皇子心灵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九皇子仰头看着素锦，发现她的眸光很冷，再加上这倾世容颜，整个人就像是冰雪仙子一般。
在这一刻，九皇子突然明白，为何父皇每次提起国师时，就会露出忌惮又向往的神色。
就算是凡尘的帝王，在这样的伟力面前，依旧脆弱如同蚂蚁。
翻云覆雨。不过是他一念之间。
她特意提到大魏和大楚之时，九皇子也明白了，为何国师一直拒绝出兵攻打大魏和大楚。
因为国师需要这世上存在大魏和大楚，来制衡大秦。
国师不希望，大秦成为这片土地唯一的王。
九皇子生来便知自己不凡，过目不忘，权衡之术更是不是自通，年仅十岁的他，也已经能上朝，帮助秦帝处理国事。
这样的他，心有沟壑。
他的目标，就是让大秦一统中原。
成为中原唯一的王。
而他的愿景，与国师提倡的三国鼎立是违和的。
故而，九皇子刚才在素锦面前，才会那般说。
大秦人人敬仰的国师，却是他的政治理念的最大阻碍。
所以九皇子想在这一次会面时，与国师拥有平等对话的资格。
可这一切，都被这样不属于人类的伟力所击败了。
他的一切谋算，也夭折于此刻。
九皇子颓然地跪在了云层之上，给素锦磕了一个头。
“徒儿不该对师父不敬，还请师父不要生气。”
在九皇子跪下那一刻，天地都在此时失色。
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时布满了乌云，雷鸣闪电不断，风也越来越大，整个世界仿佛像一刻就要毁灭了一般。
下方的洛阳百姓更加惶恐，几乎所有人都跪下，朝着国师府祈祷。
可无人知道，这一番世界末日的景象，就是被他们信仰的国师，想要让一人跪拜她招来的。
素锦却笑着，狂风吹起她的满头青丝，吹动她的衣摆。
谁能承受得住曾经天地共主这一跪。
素锦却这么生生的受了这一拜。
“乖徒儿。”
素锦笑着俯身，抚过他额上此时闪烁的朱砂痣。
九皇子没想到如今会这么做，一时之间，脸有些红。
他也发现了这电闪雷鸣，风云变化的一幕。
他以为这也是素锦做的，拉了拉素锦的衣摆，“师父……”
素锦挑眉，这是撒娇吗？
不知为何，她有些好笑。
同时心里已经计划着，等到这人死时，她就换另一个凡尘界玩儿，免得被回归神位的东华一手指头戳死。
素锦一挥手，皇宫上方的洛山立刻回到了原本的地方，让整个洛阳再次传来一声的震动。
她又拉起九皇子，瞬间，天怒也彻底消失，整个世界恢复了平静。仿佛之前的电闪雷鸣，只是错觉一般。
一无所知的九皇子，也有些向往这样的仙法了。
待回到国师府，九皇子难得好奇问：“师父，我能学仙法吗？”
素锦闻言，古怪地盯着他：“不能。”
本就是凡尘历劫的最厉害的仙，还修什么仙。
但素锦给的理由，却是下意识的ktv：“你只是普通凡人，没有仙根，修不了仙。”
九皇子果然一下子神色就黯淡了下来。
素锦接着说：“说起来，这世上有仙根的人还是有的，我或许也该收几个徒儿。”
九皇子脸色更难看了。
原来，他的不凡也只是与其他人类相比。
与仙人比，他什么都不是。
而且，这世上还存在一些拥有仙根的人，他们都比他厉害。
素锦一句话，就让一向自信的九皇子，变得自我怀疑，再不见刚才想要与素锦平等对话的傲然。
素锦也没有安慰什么，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乖戾的小孩儿不讨喜，这样更顺眼。
目睹之前一切的沧夷：“……”
他同情地看着九皇子。
大小姐这是明晃晃欺负小孩子啊。
不过……
大小姐开心就好！
*
与此同时，在九皇子给素锦跪下那一刻。
九重天，太晨宫，也突然震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