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六个青玉石椅之上坐了五人,中间那人清了清浑浊的嗓子,哑声道:“回大长老,此单价值五万两,是由总风水接的单子,且银两也已自钱庄之中取出。超三万两的单子不可拒之门外,这是咱们天罡的规矩……”
大长老眼中凌厉光彩微微一淡,说道:“话是如此,不过京城之中方才死了八皇子,如今再将太子杀了,恐将引起朝廷震动,继而动了咱们天罡的根基。”
大长老左面之人枯瘦干黄的手指在白玉案上轻轻敲了敲:“大长老,我以为此事已超咱们凌霄宝殿所能掌控,倒不如提请天帝定夺。”
大长老轻轻点头:“此事我已差人报讯,约莫时辰应回来了。”
只听一声应道:“大长老神机妙算!小的已然到了!”只见一人身着纯白飒飒长衫,脸上罩着笑意满面的白皮面具,手拿一根墨绿色戒尺凌空踏步而来,轻轻落在大厅石地之下,躬身跪倒抬头仰望。
大长老呆了呆才道:“老一,想不到你已做练到虚空飞渡,如此功力实在令我等长老汗颜。”
那人身形极为挺拔,高逾八尺有余,便是在随便跪在那处,身散发气势亦令人不敢小觑。
“大长老过奖了,小的这点微末伎俩上不得台面,便是您老人家一根脚趾都不如。”
大长老哈哈一笑,随即肃然道:“可见到天帝了?”
老一沉了沉道:“小的只见得他的影子,不过听其声音便确定乃是天帝无疑了。”
大长老身子向前微微一探:“天帝可动了怒?”
“天帝并未动怒,反倒是大笑了良久才道,说是这朝中竟还有人如此心急,杀太子不是不可,只是现今不合时宜。”
大长老喃喃道:“不合时宜?”
老一随即应道:“正是!天帝又道,如今太子正绞杀对其继位不利之人。如今朝廷上下已无敌手,只余下四、七两个皇子。
四皇子近日将抵京面圣,他身为边疆大帅手握重兵,此时除掉太子,余下四皇子便成了更大隐忧定然不妥,只好待他们之中两败俱伤只剩一人之后方可出手。”
大长老隐隐听懂天帝之意,连忙问道:“咱们已然收了银子,嘱托之人该如何应对?”
老一笑了笑:“按照天帝的意思,寻出嘱托之人带到凌霄宝殿,问出幕后之主一并杀了便是了。”
大长老微微颔首:“也只好如此了?嘱托之人是何人?”
台下中央那人道:“此人虽是蒙着面,不过亦被风水查出,乃是天龙帮帮主郗离。”
大长老哦了一声道:“此人武功非凡,一手八卦幽魂剑凌厉至极,要想生擒而来恐是有些棘手。”
老一取了戒尺轻轻一抚:“大长老还请放心,老四剑法不次于郗离,定能手到擒来!”
京城西郊有一大片草场绵延数十里,其间有条麦来河弯曲绕行。
夏秋之时,此处绿草茵茵、凉风习习,城中诸多好蹴鞠之人便因地制宜,建了几处大小不一的场地。
如今虽是隆冬,满地伏草枯黄,且覆盖厚厚积雪,其中最大一块场地之上却已清扫干净,有一十二个汉子身形极快、呼呼喝喝,激战正酣。
只见这些汉子口鼻呼出灼灼白气,金黄场上草屑横飞,不时传来皮骨相撞的噼啪声响,奋力争抢香皮蹴鞠。
场边呜呜泱泱,竟有数百人搓手观战,只因今日之战乃是京城最强园社与天龙帮之战。
便是朝中要员亦来了不少,他们身着大氅棉衣聚在一处,身前有火盆取暖,身旁则有下人伺候。
只不过此时场上已到了紧要关头,无论是谁均看得目不转睛,便是火盆之中碳火渐渐灭了也无人去管。
那橙色蹴鞠便如跳鼠一般,在几十人身上飞来飞去,久久不曾落地。
其中一高大中年汉子单肩一抖弹起蹴鞠,一个闪身已杀到对方腹地,见无人阻挡,抬起一脚使了一招流星赶月,啪的一声将蹴鞠踢得疾飞似箭,众人尚未看清那蹴鞠已飞跃对方鞠室。
场下一片欢呼雀跃,此球过后时辰已到,天龙帮以此球胜了圆社,方才那中年汉子向场下拱手笑道:“承让!承让!我天龙帮今日是侥幸赢了!”
观战之人缓缓散尽,一衣着考究之人上前对那汉子道:“郗帮主,今日终是报了去年之仇,也不枉老夫为你下了重注。”
那汉子正是天龙帮帮主郗离,取了绢巾边擦拭汗水边笑道:“左相,去年小的令大人失了银子一直耿耿于怀,这一年之间领着这帮弟子勤加苦练,终是不辱使命!不如咱们去我帮上饮上一杯如何?”
左卿卓一身狐皮大氅,外罩一件紫缎披风,身旁还站着几个小儿小女,纷纷扯着披风鼓腮摇头,不由无奈一笑:“今日孩儿绕膝多有不便,咱们改日再聚。”说罢待要走时忽地问道:“如此盛事,怎地不见姬大人?”
郗离叹了口气道:“八王爷死后,姬大人郁郁寡欢,未到此地是怕触景生情吧。”
左卿卓轻轻点头,许久才道:“定然是如此……”说罢略微拱手与郗离道了别。
郗离此战险胜,身子虽是疲累心中却无比快慰,匆匆赶回天龙帮后,四夫人已筹备好了庆功宴。
郗离见了更是快活,与众弟子在大厅之中豪情畅饮,一一口气喝下六斤烧酒。见自家四夫人千娇百媚,眼眉之中风情万种,红唇之上好似含着甜言蜜语,与她使了个眼神,分别悄然出了大厅,快步到四夫人香房之中。
四夫人还未出声便被其推到床边,又是挥汗如雨的一场大战,这才心满意足的打个哈欠。
四夫人不过二九年华,一旁推了推浑身如铁的郗离娇声道:“都多大年岁了还如此凶猛,弄得奴家都有些痛了。”
郗离生得一张红润大脸,虽年过四十,却看不出一丝老态,咧嘴一笑道:“待老子歇一歇,还要再战!”
四夫人咯咯一笑,轻捶他胸膛道:“你出了整整一日的臭汗,奴家虽是喜得去闻,不过如此睡了怕是难以舒适。我已令人烧了热水,这便去浴桶之中泡上一泡,解解疲乏。”
郗离听了更是心花怒放,伸手摸了摸那张粉红色小脸,温声道:“好的很,不过你这小妖精莫要逃了,在此候着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