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煮好的羊肉汤用碗盛好放在桌上。
“你说陛下为何要擢升你为内阁首辅呢?”崔羡盛了一碗晾在邱予初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邱予初放下刚拿起的筷子,面色凝重:“我也不知道五哥为何会如此安排。”
“如今朝代更迭,百废待兴,朝堂不稳,周边部落虎视眈眈,根本不是好时机。为何要如此做呢?”
崔羡手一顿,眸光转圜:“你说的不错,陛下此举颇有深意。”
表面上看起来邱景湛是想擢升邱予初,有没有可能是借此机会,掌握朝中势力?
毕竟朝堂之上,守旧派人数众多,多为老臣。支持邱予初的一派多为新进朝臣。
何人可用?作何用?很重要。
二来杀鸡儆猴。顾曜溪年事已高,不足以再重用,借此机会拔出势力,既可以敲山震虎,又可以安插自己的势力。
三来……?邱予初眸光闪烁,心中一颤。
“怎么了?”崔羡察觉到邱予初的异常,握住她的手关切问道。
邱予初沉吟片刻,才转眸看着他,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抿了抿唇,试探道:“若是日后,我与他分道扬镳,你……?”
后面的话被崔羡打断:“你若与他分道扬镳,你在何处,我在何处!”
闻言,邱予初心情没有放松,反而越发揪紧:“其实……”
“其实你我一体,自然要同生共死,你千万别生出抛开我的心思,我不会放手的。”崔羡面色坚定,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
崔羡目光侵略,少见的霸道,邱予初哑然失笑:“知道了,到时候多派你做点事情。”
“好!尽管吩咐,我的夫人。”崔羡勾唇一笑,面色欣然,“快喝汤吧!待会儿凉了。”
“冬至喝羊肉汤,咱们现在喝会不会上火?”邱予初纤眉一挑。
“上火?上哪种火?”崔羡一脸坏笑。
邱予初白净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随即撇了撇嘴,“真没想到风光霁月的崔大人竟然也会如此说。”
崔羡突然凑近,眸底染上一丝情动:“那是在外面,在你面前自然要……”
俊脸突如其来地凑近,崔羡身上特有的香气萦绕鼻尖。邱予初美眸微眨,目光有些不自然地瞥开。
“怎么?无所畏惧的十公主害羞了?”崔羡低低一笑,温热的气息呼在邱予初脸上。
邱予初面色逐渐红温,眼眸转圜,双手靠在崔羡的肩上,轻轻将他扶正:“好了,我要喝汤了。”
肩膀处的微触传到心脏处,激起圈圈涟漪。崔羡喉间一滑,低低笑出声,把邱予初那碗晾好了的羊肉汤递给她:“喝吧!小馋猫。”
屋子里的冰块逐渐融化,凉意阵阵,喝着羊汤真是惬意,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冰火两重天。
翌日,风雅居二楼雅间。
“话说当今圣上当真是求贤若渴,真乃元安表率。”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格外响亮,引得台下阵阵质疑。
“为何这么说?”有人不解。
“你还不知道吗?当今圣上登基之时就下了一道旨意,擢升长公主邱予初为内阁首辅,当真是不拘一格用人才!”
“啊?真的吗?”第一个人满脸好奇。
“你还不知道?”后面的人一脸傲娇。
“长公主才华横溢,有勇有谋,最重要的是为民造福,确实堪当重任……”
此起彼伏的声音,不绝于耳。
“姑娘,您要的茶!”小二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提上来,倒了一杯退到桌上。
汩汩冒出的热气将邱予初的眉眼映衬得朦胧氤氲。
“请慢用!”小二退下,雅间一片宁静。
邱予初略略摇头,下面的声音她丝毫不在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邱景湛其实就是想利用她的名望为自己造势罢了。
随外界怎么说,随邱景湛如何借势,这些她都不在意。
今日到此处,她只想求证一件事。
“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邱予初眼眸轻抬,敛起心绪。
“真是稀奇啊!”沈良才一身紫袍,恣意行走,衣袂翻飞,径直坐到邱予初对面的空位上。
“长公主这么快又找我了?”沈良才一脸揶揄,“可是上次的人情还没还呢?”
邱予初轻笑,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不着急,先赊着,多了一起还。”
沈良才笑意放大,眼皮一抬,端起热茶轻啄一口:“好茶!”
“说吧。长公主找我有何贵干?”
邱予初美眸转圜,继续打趣:“没事就不能找你聊天?”
沈良才放下茶杯,双臂环抱,深深地盯着邱予初试探:“哦?长公主想与我聊天?”
“怎么?不可以吗?”邱予初纤眉一挑,垂眸看着茶汤,鲜亮清澈,确实是好茶。
沈良才缓缓站起身,隔着桌子凑近邱予初的脸,在半尺距离处停下,鹰眼如炬,邪气一笑:“我只喜欢与心悦之人多说,怎么?长公主是要……?”
邱予初眸光微闪:“沈大人说笑了,你与陛下聊天也是心悦他?”说着端起热茶,递到唇边却不喝,满脸揶揄,“我竟不知沈大人有如此癖好?”
手腕处一痛,邱予初手中的热茶顺着手指洒落几滴。
“啊……”滚烫的热茶滴在手上,顿时红肿发痛,邱予初不由地轻呼一声。
下一瞬,手中茶杯被卸下,一股热意包裹着手指。
邱予初一瞧,沈良才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点液体敷在自己发红的手指上,随后扯出一块手绢,将自己发红的手指严严实实地包裹住。
随身携带烫伤药膏?真是奇葩,邱予初撇撇嘴。
“别动!”沈良才双手握住邱予初被烫伤的那只手,力道不弱,挣脱不开。
沈良才眉眼紧皱,眸底划过一丝几不可闻的懊悔。
“干嘛这么不小心?”半晌,沈良才幽幽开口。
邱予初无语,是她不小心嘛?分明是他沈良才抓住自己的手腕才导致被茶水烫伤,正欲开口辩驳。
“对不起!”沈良才眉眼低垂,定定望着邱予初的手,低沉开口,“我没有断袖之癖。”
邱予初一哽,原来是怕她误会,轻笑一声,她本来就是胡说的啊!用得着如此上纲上线吗?
“还疼吗?”沈良才抬眸,目光不似刚才冷凝。
“疼啊!怎么不疼?”邱予初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连连呼气,“你啊,真是太激动了。”
“我随口胡说的,你也当真?什么时候这么好骗了?”邱予初满脸揶揄。
沈良才面色紧绷,郑重其事道:“我没有断袖之癖,请你不要乱说!”
“好好好!不说了,没意思,一点玩笑开不起。”邱予初眸光闪烁,左手端杯喝茶。
“我……”沈良才面色纠结,抿了抿唇,嘟囔开口,“我不希望你……误会。”
邱予初微微一怔,她就是胡说的,哪门子误会啊?
“好了,好了,不说了。”邱予初转移话题。
沈良才盯着邱予初发红的手,目光不移:“长公主找我何事?”语气不似先前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