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国1957年生于春城,祖籍鲁中沂蒙山区,父亲是解放大西南后,响应国家号召留下的军转干部。
1974年,17岁的他响应号召,下乡到陆东县黄山公社泥头大队。
命运在此转折——时任陆东县革委会主任是其父的同乡战友,念及旧情,又赏识张爱国聪明机灵,便将他调入陆东县纺织厂。
进厂后,张爱国凭借钻研技术、敢抓敢干的拼劲,18岁时就转了正。
之后很快转成干部身份,20岁时担任了一车间主任,22岁担任了厂团委书记。
他的勤奋被时任纺织厂党委书记范锃看在眼里,于是,范锃就有意撮合女儿与张爱国。
权衡利弊后,23岁的张爱国接受了这段婚姻,自此在陆东县纺织厂平步青云。
1986年,29岁的他凭借岳父的“让位”与自身业绩,升任纺织厂党委书记兼厂长,之后带领纺织厂连续三年创利税新高。
1989年,借着党政干部年轻化的政策“东风”,32岁的张爱国作为陆东县效益最好的国企负责人,升任了陆东县政府副县长,次年成为县委常委。
此后六年,他每两年调换一个关键岗位,在县委县政府多个领导岗位历练,积攒政治资本。
1997年,正当他全力角逐县长之位时,一直支持他的地委副书记兼地委组织部长路兵在办公室心脏病突发而病逝……
这一变故让张爱国瞬间失去靠山,晋升之路戛然而止。
虽然张爱国父亲是军转干部,但是当年转业到了企业,虽然是享受正处级待遇,但是仅仅是待遇,并且已经退休多年。
而他的岳父,级别还没他高,是以正科级退休养老。
同年,爨乡市撤地设市,急于寻求进步的张爱国同时向首任市委书记王宏斌和市长孟津南靠拢。
然而,正是这种“左右逢源”的态度,反而让他在两位领导眼中成了墙头草。
此后多年,他始终与主政一方的机会失之交臂……
半年前,时任陆东县县长王为民调任爨乡市公路局后,张爱国又一次向县长宝座发起了“冲锋”,然而又一次败北,展平安异地空降陆东县。
所以已经四十八岁张爱国直接心灰意冷,彻底进入摆烂状态,程周建反对的事,他就支持,程周建支持的事他就反对…
展平安作为一个“外来户”,就这样在两人的较劲中,被扭成了麻花…
程周建在常委会上否决的项目,张爱国转头就怂恿其他人在政府的常务会上力推。
程周建一直主张的陆东县旧城改造方案,张爱国联合了一部分人大代表和老干部提出反对议案。
……
然而,就在张爱国彻底放弃进步希望时,随着程周建调离了陆东县,市委临时指定张爱国主持县委工作。
这突如其来的“好事”,立即让多年屈居人下的张爱国挺直了身子,过了把“一言九鼎”的瘾。
虽然张爱国也心知肚明,他只是临时主持县委工作。
但是权力这个东西,一旦沾染便如“附骨之疽”。再要他轻易放弃,这就如同你给一头饥渴的“野狼”丢了一扇猪排,它正准备大快朵颐啃食,你却要收回…
张爱国虽明知一步登天当上县委书记太过渺茫,可尝到权力甜头的他,恰似那匹红了眼的“饿狼”,已经死死咬住这块“猪排”,又怎会甘心松口,接受“被夺走食物”的结局?
……
之前王俊凯在即将离开富水县之际,给当时作为常委副县长的徐勃调整分管工作,想要的就是这个目的。
只不过,被随后市委正式任命徐勃为富水县常务副县长打断了他的布局。
若是换作其他干部接任富水县的常务副县长,围绕人事、财政大权,与徐勃发生一场明争暗斗必然在所难免。
除非,徐勃能心甘情愿交出到手的“大权”。
……
“孙部长,您对陆东县的要求我们记下了,爱国同志是在陆东县工作多年的老领导了,熟知陆东县的各项工作情况。”
“过去在迎来送往中,让到陆东县的上级领导吃好喝好。我相信爱国同志的本意是用热情的招待,让上级领导对陆东县留下好的印象。”
“这也算是为陆东县的一种考虑吧……”
徐勃的话音未落,张爱国只觉得气血翻涌……
同时,在座的其他人也收起了对徐勃小看的心思。徐勃虽然看起来年轻,可是说话却很“老辣”…
这番“明褒暗贬”的话术,既避免直接批评的冲突,又巧妙在市委两位领导面前,将张爱国塑造成“擅长应酬、不重实绩”的形象。并且还暗含对他能力和作风的否定。
徐勃说完,刘勇进接过了话头,“怪不得这些年陆东县的发展如老牛拉重车,越来越缓慢,原来“拉的”都是这些陈疾难疴。”
刘勇进稍稍停顿,目光扫视了包厢内的众人,语气严肃地说道:“徐勃同志,我在此代表市委杨书记郑重表态,市委全力支持你从作风整顿和工作态度转变上着手开展工作。”
“你现在责任重大,可千万不能辜负市委市政府的信任与嘱托,务必让陆东县的现状得到彻底改变!”
这番话,让在座的其他陆东县县委班子成员听在耳朵里就犹如“核爆”,震得所有人都端坐了身子。
什么叫全力支持徐勃从作风整顿和工作态度转变着手?
这话等同于告诉众人,你不改变,那就改变你。徐勃只要向市委提出换人建议,市委组织部马上就会找到你谈话…
既然是变相被“赶出”陆东县,那还能有好的去处等你吗?
随即,徐勃起身端起茶水说道:“谢谢刘书记和孙部长对陆东县的关心,我们陆东县一定会以实际成绩,回报各位领导的信任和关心。”
“今天我们就先以茶代酒敬二位领导。等到我们做出了成绩,再请二位领导来陆东县,到时候再以酒相敬。”
孙洁笑了笑,眉眼弯成新月,指尖轻轻叩了叩杯沿,语调带着三分爽利地说道:“好啊!”
“等陆东县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别说刘书记的海量,就是我这两杯倒的酒量,也定跟陆东县的各位同志不醉不归!”
说完,孙洁扫视了一遍众人,目光停留在张爱国身上。
“张副书记,这酒蛮贵的,不能浪费,你把它喝了吧。”
张爱国连忙起身,“孙部长,大家都喝茶,我就喝茶。”
孙洁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没事,陆东县热情好客的心意我们领了。现在就由你做代表,让我们感受一下陆东县的热情好客…”
刘勇进也是似笑非笑,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爱国同志,放心喝,我们不介意。酒是粮食造,不喝就浪费了……”
张爱国看向转桌上的三杯白酒,后悔得想自己抽自己几个耳刮子。
张爱国酷爱下象棋,并且棋术很高。
然而,此刻他像极了那枚被困在九宫格的老将,明明布好了车马炮的防线,却被对方一个冷炮直插腹地闷宫绝杀!
这三杯茅台酒,喝不喝,都将沦为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