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前,柳锦棠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前去慈安院知会一声。
到了跟前,戏曲咿咿呀呀声越发清晰,也越显喧闹。
守门的婆子见柳锦棠来了,立马跑进院子前去告知,没一会李婆子匆匆从院子内快步而出,对铆锦棠颔首道:“五小姐,老夫人叫老奴带您进去。”
柳锦棠笑着点点头,随着李婆子进了院子。
慈安院内,偌大的戏台子搭在院子中央,上面的青衣花旦身姿如柳,水袖轻扬,随着锣鼓之声莲步轻移,举手投足间皆是赏心悦目。
下方摆着几张太师椅,桌案之上摆着干果子热茶等物,周姨娘,孙姨娘,沈诗语等人皆在。
这整个沈家除却在外的沈淮旭与沈老爷,便只有柳锦棠不在了。
见到她来,沈氏抬手叫停了台上戏班子敲锣打鼓声,对着柳锦棠秀眉一挑:“知你不爱看戏,所以这才未唤你。”
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了。
柳锦棠心头冷笑,心道她喜不喜欢是她的事,你叫不叫就是另一回事了。
沈氏若真有心,怎么也会派个人去叫她一声,这戏曲唱了大半天了也不见有人去她院子叫她,她一来就说这话,不如不说。
“还是娘亲了解女儿,女儿确实不喜看戏。”柳锦棠不冷不热回道。
“五妹要来一起看会吗?这台上的戏班子乃是盛京出了名的,平日请都请不上呢。”
沈诗语不知何时起身站到了沈氏身旁。
这旁人请不上是真的,沈家请不上是假的,这话沈诗语也就在她跟前说说。
柳锦棠笑意不达眼底:“见过二姐,妹妹便不看了。”
沈诗语看着她:“瞧妹妹这模样,是有事找祖母?”
她不说这话柳锦棠还未注意,她一说这话柳锦棠发现不对劲了,这满院子的人唯独不见沈老夫人
按理说眼下在慈安院里,这戏台子还摆在慈安院院中央,这最中间坐的应该是她祖母才是。
可刚才她瞧见中间的位置坐的是沈氏。
李婆子似乎是瞧出了柳锦棠的疑惑,低声与其解释:“老夫人这两日身子不太舒坦,这戏演了没一会就回屋休息了,老奴本想叫这戏台子撒了,夫人说这马上过年了,家中热闹热闹也无妨,大家憋了这么长时间,听个戏曲解解闷。”
“祖母怎么说?”柳锦棠问。
她这话实则问的多余,戏班子能唱这么久,定然是经过沈老夫人同意的,但柳锦棠为了保稳起见还是问了一嘴。
李婆子有些迟疑的用余光看了眼身旁沈氏,然后才说:“老夫人自然是乐意的。”
“我能进去瞧瞧祖母吗?”
李婆子笑着点头:“自然可以。”
就待柳锦棠准备进屋,沈氏却出声制止了她:“你有何事与为娘说即可,你祖母在休息,莫要前去打搅。”
柳锦棠身子一顿:“娘亲在与我说话?”
沈氏脸一黑:“你什么态度?”。
柳锦棠转身面对她,看了眼那偌大戏台子,笑出声来:“娘亲既知祖母在休息,为何不撒了这戏台子?还是说这戏台子唱戏敲锣打鼓声只娘亲等人能听见,屋内休息的祖母听不见?”
“祖母身子不好女儿作为孙女正常探望便是打搅,那娘亲这分明知晓祖母身子抱恙依旧大吵大闹,可是罪加一等?”
沈氏哪里想到柳锦棠如此伶牙俐齿,当即怒喝一声:“放肆,我是你娘,你是在责怪,逆我的意思?”
柳锦棠惶恐福身:“狼亲这是哪里话,女儿不敢,女儿只是思忧祖母心切这才说错了话。\"
“哦,还有就是如今大哥哥,爹爹都不在家,若是祖母出了什么事,女儿怕大哥哥,爹爹责怪母亲,毕竟母亲也知晓,大哥哥与祖母的感情深厚,祖母出了事,大哥哥定是生气。”
柳锦棠这话说的沈氏的黑沉脸色更加难看,因为她说到点子上了。
沈淮旭若是回来,瞧见沈老夫人身子垮了,定会怪她照不周.
今儿这戏台子她虽说是借着给沈老夫人解闷的名义搭的,可私心还是因为她自己在府中实在无趣。又怕眼下时局不妥,不敢找戏班子在自己院子唱戏,只得说是孝敬老人,把戏台子搭在了慈安院。
这沈老太婆本来是不愿意的,还是顾及她腹中孩子这才松了口,结果听了没一会就说不舒坦进了屋子闭了门。
她这戏台子搭都搭了,岂能再拆,就算今儿这天塌下来她都得听完咯。
怕柳锦棠坏了自己好事,她没在阻拦柳锦棠,一开始就知晓这死丫头要给她找事所以特意避开了她,结果这死丫头还是前来膈应她了。
沈诗语适时在旁当和事佬:“嫡母,五妹说的对,我陪五妹一同进屋瞧瞧祖母吧。”
沈氏柔和看她一眼:“还是你懂事。”
说罢又剐了柳锦棠一眼,阴阳怪气说了句:“不像有些人,良心被狗吃了。”
良心?
柳锦棠差点笑出声来,她没有说话,在沈诗语奇怪的眼神中转过了身往主屋而去。
沈氏说的没错,她的良心确实被狗给吃了。
对沈氏,她若还有良心,那她便白活了这一世。
沈诗语有些为难的看了沈氏一眼,毕竟这种场面被她全部听见瞧见,她怕驳了沈氏的面子。
朝之柔柔说了声:“嫡母别生气,妹妹想来也不是故意的,我前去劝劝妹妹。”
沈氏嗯了一声,沈诗语便追着柳锦棠进了屋子。
柳锦棠进屋后,沈诗语便也后脚跟了进来。
“五妹。\"
沈诗语唤住她。
柳锦棠看她一眼,往榻边走去:“二姐无需多言,我不想听。”
她此话说的决绝,半点没有留余地,沈诗语想要劝慰的话堵在嗓子里,她眼睛往屏风后瞧了一眼,眼神微变道:“我知晓五妹与大哥哥关系亲昵,但那样与嫡母说话确实不妥,要不五妹还是与嫡母道个歉吧,我瞧嫡母很是伤心呢。”
柳锦棠步子顿住,眼神变得危险,幽冷的瞥向沈诗语。
沈诗语还是第一次瞧她这个眼神,有些吓着了:“五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不爽的意思呗。
在祖母的屋子里对着她说这话,她什么心思她自个清楚。
“二姐说错了,我与大哥哥的关系只是一般,大哥哥照顾我是因大哥哥心善,与我今日所做之事没有半点关系。”
“我娘做什么都无错,我皆支持,可她拦着我见祖母,就是于理不合,我也只是说了两句实话罢了,想来我娘身为沈家当家主母还不会小心眼子的与我计较这点小事,二姐放宽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