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突出，后视镜里，他的眼神时不时扫过来，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
霍俊龙叼着烟，假装看窗外的夜景，手指却在膝盖上悄悄摩挲——那里藏着张铁柱给的微型发信器，只要按三下，就能发出定位信号。
“法官哥这次的货，好像比以前沉啊。”霍俊龙故意扯开话题，烟蒂烫到手指才猛地扔掉。
阿强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不该问的别问。”他换挡时，霍俊龙瞥见他腰后别着的手枪，黑沉沉的枪口在夜色里闪着冷光。
货车驶进码头区，咸腥的海风混着柴油味扑面而来。
岸边的吊机像钢铁巨人般矗立，远处传来轮船的鸣笛声。
三号仓库孤零零地立在角落，铁门紧闭，周围不见人影，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在头顶摇晃。
“到了。”阿强踩下刹车，“你进去，我在外面等着。
记住，只许拿箱子出来，多一秒钟都不行。”
霍俊龙点点头，推开车门时故意踉跄了一下，手在车门把手上蹭掉半块油漆——这是他和张铁柱约定的暗号，代表“目标出现”。
他扛起木箱，脚步沉实地走向仓库，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子上，发出咯吱声。
仓库铁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霉味混杂着香水味涌出来。
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阴影里，手里把玩着一把折叠刀。
“东西带来了？”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
霍俊龙把木箱放在地上，故意慢半拍地打开：“法官哥让我交给你。”箱子里铺着黑色天鹅绒，整齐码着数十包白色粉末——果然是洗衣粉。
男人弯腰检查时，霍俊龙的目光飞快扫过他的领口：一枚银色猫头鹰徽章，和张铁柱描述的一致。
“货没问题。”男人直起身，扔过来一个金属箱，“带给法官，告诉他，下次的量要加倍。”
霍俊龙接住箱子，入手冰凉，分量不轻。
转身离开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男人袖口露出的纹身——蛇缠绕着骷髅头，这是东南亚贩du集团的标记。
回到货车旁，阿强立刻搜他的身，连鞋底都没放过。
确认没带不该带的东西，才示意他上车。
“箱子打开看看。”
霍俊龙依言打开金属箱，里面是一沓沓钞票，码得整整齐齐。
“法官哥这次赚大了。”他故作兴奋，心里却在计算时间——从接货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七分钟，张铁柱的人应该已经就位了。
货车驶离码头时，霍俊龙突然指着后视镜：“那是什么？”阿强转头的瞬间，他飞快地按了三下口袋里的发信器。
“大惊小怪。”阿强骂了一句，“只是只猫。”
霍俊龙低下头，嘴角却悄悄扬起。
他知道，此刻仓库周围的暗处，至少有五双眼睛正盯着那扇铁门。
回到旅馆时，天已经蒙蒙亮。
法官亲自打开金属箱，数钱的手指又短又粗，指甲缝里藏着黑泥。
“做得不错。”他抽出一沓钞票扔过来，“这是你的赏钱。”
霍俊龙接过钱，指尖触到钞票上的油墨味，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谢谢法官哥。”
“明天还有活儿。”法官把钱锁进保险柜，“城东的珠宝店，你去踩点。”
霍俊龙心里一凛——终于来了，珠宝行抢劫计划。
“没问题。”
等法官离开，霍俊龙立刻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他从鞋底抠出一小片纸，上面用铅笔写着“猫头鹰，东南亚毒贩，纹身蛇骷髅，下次交易加倍”。
这是他趁阿强不注意时，用指甲在钞票上划出的痕迹，再拓印到纸上的。
如何把消息送出去？门口的守卫还在打盹，窗户被钉死，唯一的通风口只有巴掌大。
霍俊龙盯着桌上的泡面桶，突然有了主意。
他把纸条卷成细卷，塞进泡面叉子的空心管里，再用蜡封好。
趁着守卫换班的空档，假装倒垃圾，把叉子悄悄塞进墙角的砖缝里——这里是张铁柱安排的线人每天路过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回房时，正撞见阿强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扔个垃圾也要这么久？”
……
“闹肚子，刚蹲了厕所。”霍俊龙揉着肚子，龇牙咧嘴地笑，“法官哥赏的钱，能不能先借我点买止泻药？”
阿强不耐烦地挥挥手：“滚远点。”
霍俊龙躺回床上，听着窗外渐起的蝉鸣，终于松了口气。
第一个情报已经送出去，接下来，该准备应对珠宝行的硬仗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钞票，突然觉得这钱比烙铁还烫——每一张都沾着看不见的血。
……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钞票上，泛出刺眼的光泽。
霍俊龙把钱塞进床板下的暗格，这是“伟仔”以前藏赃款的地方，积着一层薄灰。
他吹了吹灰，指尖触到一块硬物——半包皱巴巴的烟，和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个中年女人，穿着碎花衬衫，笑得眼角堆起皱纹。
背面写着“妈，勿念”。
霍俊龙捏着照片，突然想起法官昨天的威胁，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阿强的声音粗声粗气：“起来，法官哥叫你。”
霍俊龙把照片塞回暗格，拉开门。
阿强手里拿着一张地图，甩在他面前：“城东的“金丰珠宝行’，今天去踩点，把地形、保安、营业时间都记下来，晚上给我报告。”
地图上用红笔圈着珠宝行的位置，旁边标注着“下午三点换班”。
霍俊龙心里一动——这和他记忆里的剧情不一样，原计划里踩点的是太子，怎么换成自己了？
“太子哥呢？”他故意问。
“少管闲事。”阿强瞪他一眼，“法官哥的安排，你照做就是。”
霍俊龙拿着地图出门时，注意到街角的报刊亭前，一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正在翻报纸——那是张铁柱的线人，袖口别着的钢笔和昨天他塞纸条的砖缝旁放着的一模一样。
情报送到了。
金丰珠宝行位于繁华的商业街，玻璃橱窗里陈列着璀璨的珠宝，门口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保安，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配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