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新来的奴婢梅妃并没有安排内殿里的活儿,久而久之很多人开始懈怠了。
人人都说梅妃这些日子得宠,她们这些奴婢也能跟着沾点儿光,可被派到外院干活儿,无非就是每日里无休无止的洒扫。
苦活儿,脏活儿全是这些粗使奴婢的,连个得赏钱的机会都没有。
很快这些人渐渐松懈了下来,梅妃和孙嬷嬷却是将这些人的表现暗暗记在心里。
唯独一个年轻的妇人,二十岁出头模样,却是任劳任怨地干着,被人欺负也忍着。
这些日子倾云宫的奴婢们终于扬眉吐气了,走路腰杆子都是硬的。
这几天皇上来倾云宫次数比以往十年加起来都要多。
福卿公主也已经换了新的衣裳,各种各样的玩具流水般地搬进了宫。
甚至萧泽每日里都会来倾云宫陪福卿公主玩一会儿。
此番萧泽亲自手把手教福卿公主写字,梅妃不愿打扰这美好的一幕,忙带着孙嬷嬷退出了内殿。
不想看到廊檐下一个穿着青色裙衫的青年妇人,拿着扫帚在扫廊檐下的落叶,其余的宫女太监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梅妃看向面前老实巴交的女子缓缓道:“她的来路查清楚了吗?”
孙嬷嬷忙躬身道:“回娘娘的话,那个女子已经调查过了,说是来自万州老家,是个被夫家休回来的寡妇。”
“家里面这几日遭了灾,又加上兵荒马乱,不得已跟着爹娘进京讨生活。”
“可惜爹娘糟了贼人被杀,她孤身一人自卖为奴进了宫。”
梅妃凝神看去,这个女子长着一张容长脸,容貌也不出挑,看起来甚至还有些木讷。
不过干活却很麻利,一看就是乡下妇人干活干出来的样子。
孙嬷嬷笑道:“她极其的听话,入宫前名字叫喜鹊,却像个闷葫芦似的。”
梅妃淡淡笑了笑:“给她换个名字,以后就叫菊英。”
此时同样在院子里扫落叶的翠喜,却没有菊英那么好的运气。
她根本不可能得到主子的再次赏识和重用,如果她坐在宁妃这个位置,她也会这么做的。
所谓一日背叛,终身不用。
翠喜是宁妃撵到外院的,这些日子内殿更是难进,她虽然人在玉华宫,却连主子的面儿都见不着。
翠喜硬生生在玉华宫里,活成一个透明人。
玉华宫里里外外此番都已经感受到了不同的气氛,两个大宫女和玉华宫的总管太监小成子,看起来情绪有点紧张,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消息,怕人知道似的。
有一个小丫头端着茶没有经过二道门的交接,直接就进了内殿,送到了榕宁的面前。
没想到绿蕊大发脾气,命人将小丫头按在地上就是十板子。
整个院子都是小宫女的哭喊声,小宫女不曾想竟是因为这个挨打?
以往端茶送水的活也不只是绿蕊和兰蕊两个人,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连内殿的门帘子都碰不到。
谁要敢偶尔闯进去便是一顿板子,今日这个打得是最狠的。
绿蕊咬着牙骂道:“小贱蹄子,本姑娘之前说的是什么?”
“主子的饮食起居你们碰都不能碰,都是我和兰蕊姐姐的活儿,怎么?显着你了?要你在主子面前献殷勤?”
“莫不是瞧着皇上这些日子来得勤快,你们便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可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你是什么样的人,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也是你能比的?”
“来人!狠狠打,打完后就撵到内务府分到别的宫里去,我们玉华宫留不得这样的人,给我狠狠打!”
“绿蕊姐姐饶命啊!姐姐饶命啊!”
“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方才瞧着绿蕊姐姐和兰蕊姐姐忙,便想着将这茶送进去给主子……”
“主子!主子饶命啊!主子!”
小宫女一向晓得宁妃心软,便是直接哭求榕宁饶了她。
不想榕宁那边根本没有反应,小成子更是动手狠狠打了宫女十板子,第九板子下去,宫女差点没了气。
屋子里榕宁眉头微微皱了皱,纯贵妃看着她道:“此时可不是发善心的时候,规矩就是规矩。”
纯贵妃看了一眼外次间叉着腰站着的绿蕊笑道:“如果不是你这边用得着她,本宫都要将她带到昭阳宫去了。”
“这个丫头行事有度,做事狠辣,是本宫喜欢的派头。”
“你身边有这么个人帮你盯着,你烧高香去吧。”
纯贵妃笑道:“多事之秋,这玉华宫就像是一个牢笼,困着你,也帮着你。你怀孕的事绝不能被那些人知道。”
纯贵妃说罢又给玉嬷嬷使了个眼色:“去告诉外面的绿蕊姑娘,悠着点儿,别真的打出人命来,到时候还得她家主子背锅”。
玉嬷嬷忙点头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纯贵妃看着榕宁道:“这些日子到底是乱得很,但你这阵脚不能乱。”
“你怀着的这个孩子,咱们一定要保到底。”
“等到月份大了,这个消息再亮出来,萧泽也会更在乎这个孩子的安危。”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这孩子一旦过早露出下来,那不晓得多少人要害你。”
榕宁笑着将剥好的果肉送到了纯贵妃的面前:“姐姐,我知道的。”
纯贵妃笑了出来:“你这是嫌弃姐姐嘴碎不成,用果子堵我的嘴。”
她缓缓起身,抬手抚上了榕宁的小腹,眼眸间满是柔情:“小家伙,我可是你的干娘。”
“你生出来后第一眼就得见着我才行。”
榕宁登时笑了出来,这时外面的小成子突然接到了消息转身走进了暖阁。
“娘娘!西戎边地的紧急军情。”
榕宁忙让小成子进来,小成子跪在了榕宁的面前,看了一眼纯贵妃随后同榕宁回禀道:“主子,前面来的军报,郑将军的北伐军被西戎骑兵困在了崤关,生死不明。”
榕宁顿时愣了一下,看向身边的纯贵妃。
“姐姐……”
纯贵妃淡淡笑了出来:“本宫早就猜测他不是带兵的料,玩的什么花枪?”
“这下好了,那么多人都被困在了崤关。就他那核桃大小的脑子,必然会被西戎骑兵团拿下。”
“而且败得这么快,一定是刚愎自用,李安和张宏两个能打的也一定被他坑了。”
“他哪里是个打仗的料,之前也是在军需队负责军需运输的参军副将,还是我父亲用银子帮他买的。”
“军队里的那些关系还是我生母为他打通的,如今没人罩着他,他便什么都不是!”
“就是一个废物点心,还觉得自己是这天下最厉害的人。”
纯贵妃话音刚落,榕宁却有些担忧,她深吸了一口气:“只怕是会牵连颇多,若是郑家都陷进了西戎骑兵团的围困,最高兴莫过于京城里的萧家了。”
榕宁眉头紧皱,萧家此时的形势进可攻退可守,这一次看看皇上有没有拿出杀手锏?”
纯贵妃看向了榕宁,紧紧抓着她的手道:“萧家掌控局势可不怎么好,妹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前路艰险。”
纯贵妃从玉华宫出来,刚走出没几步,一个陌生的小太监匆匆追了上来,跪在纯贵妃的面前。
他手中拿着一封密信:“贵妃娘娘,这是平阳侯交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