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西猜测的没错。
这场对时宁容的公开审讯,林恒并不知情。
他虽然可以用意志笼罩监控整个清风宗,但也是要耗费大量自身灵力的。
而且还不是全知全能型的检测。
归根结底,他只是神识强悍到有实力知道清风宗范围内发生的一切。
类似一个可转动视角的监控摄像头。
但是摄像头只有一个,因此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仍有一部分他不知情的事情发生。
比如这一次对时宁容的审判。
藏书阁的阁楼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林恒闭目端坐着。
在他身后,巨大的雪色王蜂复眼冰冷的望着他。
高高在上,好似审视卑微的蝼蚁。
安静的气氛让林正心里七上八下,有种说不出的心慌。
最终,安静被一道剧烈的掌风打破。
“啪!”
掌风贴着林正的脸,将他扇得一个趔趄。
林正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却又不敢发火,只能害怕地跪在地上。
“老祖,请问是何事让你这么动怒?”
“你今日做了什么蠢事?”
“我,我只是处理了一个不太听话的小弟子。”林正回答。
“小弟子?”林恒站了起来,走到林正的面前,低声怒道:“你这个蠢货,你这么对他,不怕他真的离开宗门,他对宗务最熟悉,没有他,你这个愚蠢的宗主怎么能当得好?”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每日里做了多少事情?他走了,你也别坐这个位置了!没出息的东西!”
一直以来,林恒都是个较为沉默少话的性子。
但是林正一次次的犯蠢,就连他也忍不住开口骂他。
林正闻言,立刻道:“不会的,时宁容舍不得离开清风宗,他对清风宗有深厚的感情。他只是为了逼我让步,但是我不能让步,我在宗内的宗主信誉已经是岌岌可危,要真是让步了,他就是典型,以后谁都能违抗我的意志!”
话落,又是凌空一巴掌,掌掴在林正的右脸上。
林恒闭了闭眸,“现在,立刻,把他带来我这里。”
林正再也不敢说什么,捂着自己的双颊离开。
在踏出藏书阁前,他从乾坤袋里拿出来消肿霜,给自己涂抹上。
又在藏书阁里面呆了一会儿,等到脸上的肿彻底消了,看不出他的狼狈,他才离开藏书阁。
修真界,弱肉强食。
他可以在林恒面前伏低做小装孙子,但是在外面,在清风宗弟子面前,他要维持属于一个元婴中期修士的体面。
而与此同时。
另一边,时宁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看着桌上的名单,心里若有所思。
自己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别的峰别的堂的人,都不会再选择与他对接宗务。
但是道法堂除外。
宋青雪带着名单过来了一趟,她就像完全不受今日之事影响一样,将这份名单递交给自己。
并且……
在给名单的同时,名单遮挡的手指中,夹着一个小小的瓷瓶。
他微微愣了一愣。
宋青雪却没有说什么,公事公办地离开了。
时宁容把玩着手里的小瓷瓶,目光深沉地看着桌上的名单。
她是想要做什么?
这里面又是何种丹药?
她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时宁容站了起来,轻轻拿起桌上的名单,是公事公办的一串名字。
往年只有一页纸,今年多了一页。
时宁容心中一动,翻开第二页——
果然,不是名单,而是字。
虽然江西西让宋青雪告诉时宁容一些线索,但是宋青雪并没有直接讲出来。
宗门里有手眼通天的存在,可以监听每一个弟子的行踪。
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林恒。
宋青雪现在已经隐隐感受到,师姐对宗门的归属感并不强。
并且很多行为,都是在挑战宗门权威。
所以她在替江西西做事的时候,也会随机应变,用自己觉得更合适的方式去传递消息。
就比如现在。
“莫溪芜被林恒老祖收为徒弟另有隐情?我也许离开不了宗门,三天内,老祖会来找我,并想办法将我留下?呵呵有意思……”
时宁容盯着自己手里的转性丹,思绪深沉。
江西西和宋青雪会对他这么好心,他是不信的。
但是她俩现在,确实是提供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想法——
老祖会不让他走。
他只是个小弟子,但是却是目前最能干宗主活的牛马弟子。
而清风宗,在慈舟长老和崔老两人完全开摆,不问世事后,缺少的就是宗主之才。
一颗丹药而已。
对他并无害处。
“做男做女于我而言,其实毫无区别,但是若是你分析的是对的,那么我还真可以赌上一赌。”
赌赢了,那么以后,他就能代替莫溪芜,成为老祖的新宠。
他要报复林正,要往上爬,这是最好最快的途径。
若是赌输了。
也无所谓。
那身子被那个死掉的贱人弄脏了,他也不想要。
既然选择涅盘重生,那么就把原有的东西毁得彻底一些。
脸上划过一抹笑。
时宁容打开瓷瓶,服下了这颗转性丹。
巨大的热量从腹部传出,时宁容感受到巨大的痛苦。
好似身体里面的血肉组织以及骨骼经脉,全部都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打碎,然后蛮力重组!
痛!
痛痛!
时宁容蜷缩在床上,咬牙硬扛,浑身汗水淋漓。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痛苦开始变小,直至消失。
时宁容喘着气从床上爬起,他的容貌有了些许的变化,似乎线条更柔和了几分,眼眸也更加温柔。
只是因为不再掩饰本性的缘故,温柔的眸子里夹杂着几分阴翳。
他,现在变成了她。
“就连声音,也发生了些许变化。”时宁容轻笑着说。
但应该不会引起人的察觉。
只要他压着嗓子说话,依旧会更偏向男音。
出了一身汗,时宁容便唤杂役给她打水来洗澡。
杂役小厮提水进房间里,倒在浴桶中,看着坐在床边的时宁容,感觉大师兄似乎变了,但具体什么地方变了,又说不出来。
这个杂役是古元天在的时候,特意派来照顾时宁容的。
二人生活了很多年,有很深厚的感情。
因此,他看了时宁容一会儿,开口问道:“师兄,你真的要离开清风宗吗?你如果走的话,可不可以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