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楚关山留傅靳年在楚家吃饭,傅靳年也没客气,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看他自来熟的样子,楚羡气得咬牙切齿。
楚霖和楚渊还在公司,主母林悦如去外面做保养,大嫂柳芳芳带着三个孩子去别家拜年了。
家里人不算齐,但该有的章程都有了。
饭后,佣人撤下碗碟,换上香气清冽的顶级大红袍。
楚关山来了兴致,让人在客厅铺开了棋盘。
“靳年,陪我下一局。”
“好。”傅靳年欣然应允。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对坐,一张梨花木的矮几上,黑白棋子错落。
周勤安静的垂手立在傅靳年身后。
楚关山捏起一枚黑子,啪嗒一声,落在棋盘一角,声音清脆。
“听说傅氏最近在南美洲的新能源项目,动静不小啊。”楚关山像是随口一问。
傅靳年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枚白子,目光落在棋盘上,嘴上却对答如流:“只是初步布局,南美市场潜力巨大,但当地政策和工会问题比较棘手,需要时间慢慢渗透。”
他的回答,坦诚得不像一个商人。
楚关山眼底掠过一抹赞许,手下棋路却陡然变得凌厉,设下一个精妙的陷阱。
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傅靳年不仅没躲,反而迎头而上。
白子落下的瞬间,直接截断了黑子的后路。
招招毙命,锋芒毕露。
楚关山两道英气的眉峰一跳,略显诧异地抬眸看去,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二、三十年前,那位同样意气风发的挚友。
不,这小子比他爹还要狠。
傅涟蘅当年,尚有几分犹豫和顾全。
而傅靳年,他的棋风就像他的人,果断、精准,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斩断一切阻碍。
这份城府,这份手段……
楚关山心里暗自点头。
若是这男人对他女儿是真心实意,那有他护着,绵绵这辈子,当高枕无忧。
这个世界,对女人已经足够苛刻。
他楚关山的女儿,必须要有最坚硬的铠甲。
楚家虽也强大,但哪位父亲不想给宝贝女儿多一份保障呢?
楼上。
楚羡一把将楚绵拽进了她的房间,反手就把门给锁了。
“三哥,你干嘛?”楚绵被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搞得莫名其妙。
楚羡没说话,在房间里踱了两步,然后猛地停在她面前,表情严肃得像是要上战场。
“妹妹,你跟哥说实话。”
他压低了声音,“昨晚,傅靳年……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楚绵愣住。
做什么?
三哥这话说得也太有内涵了。
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昨晚和傅靳年的一点小误会。
耳根莫名烧了起来。
“你想哪儿去了!”她强作镇定,抬手就推了楚羡一把:“什么都没发生,你别胡说八道。”
“真的?”楚羡眯起眼睛,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他傅靳年一米九的大个子,血气方刚的,你又这么漂亮好看,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能忍得住当柳下惠?”
“妹妹,你别怕,他要是敢在婚前就欺负你,你看我打不打断他的腿!”
楚羡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咬牙切齿:
“我非把他千刀万剐不可!”
楚绵被他这夸张的狠劲儿逗得又好气又好笑。
“真的没有。”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迎上楚羡的目光,眼神清澈又坦然,“三哥,你放心吧。”
楚羡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半分钟,从她脸上看不出半点撒谎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那就好。”
他拍了拍胸口,“算他识相!”
楼下。
一局棋终了。
棋盘上,黑子被白子围剿得溃不成军。
楚关山输了,却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畅快。
他站起身,看着傅靳年这张酷似故人的脸,心中感慨万千。
岁月啊,真是不饶人。
他走到傅靳年身边,抬手拍了拍年轻人结实的肩膀,目光深远。
“身为男人,心里有点丘壑,手里有点手段,是必然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沉重,“要是活得像一张白纸,任人拿捏,我楚关山第一个瞧不起。”
顿了顿,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但是,得拎得清,这把刀的刀刃,该对着什么方向。”
“家里的东西,是瓷器,金贵得很,经不起磕碰,更不能拿来试刀锋。”
“刀,要一致对外。”
这番话说得隐晦,像是在打哑谜。
一旁的周勤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没搞懂二爷的未来岳父在说什么人生哲学。
傅靳年却听懂了。
他眸底暗色涌动,心底清明如镜。
楚关山这是在提醒他。
他微微垂首,姿态谦恭,声音沉稳:“伯父教训的是。我明白什么东西是需要用命去护着的。”
一句“用命去护着”,巧妙地接住了楚关山所有的潜台词。
楚关山眼中的欣赏更浓了。
是个明白人。
“行了,我约了几个老朋友打牌,就不陪你了。”楚关山摆摆手,“让绵绵陪你,在家里多坐会儿。”
“我让周勤送您过去。”傅靳年立刻道。
“不用,家里司机在。”
楚关山挥挥手,径直朝门外走去。
傅靳年和周勤站在门口,看着楚关山坐上自家的黑色宾利离开。
周勤这才敢凑过来,小声问:“二爷,您岳父那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一句没听懂?”
傅靳年眯着眼,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尾,没有回答。
有些话,是说给特定的人听的。
楚绵刚从三哥房间出来,就看到傅靳年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
他正抬步往上走,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跳上。
楚绵挑了挑眉,靠在栏杆上问他:“下完了?”
“嗯。”
傅靳年点头,目光落在她身上,脚步却没有停顿,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然后,在楚绵惊愕的注视下,他越过她,目标明确地走到楚绵的房间门口,手自然地搭上了门把手。
楚绵心里咯噔一下。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在他推开门之前,死死按住他的手。
“傅靳年!”
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疯了?这是我房间!我哥我嫂子可都还在家呢!”
这要是被人看见,她还要不要脸了?
傅靳年垂眸看着她炸毛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玩。
他没说话,只是用了点力,就轻易地推开了门,然后拉着她的手腕,将她一起带了进去。
房门“咔哒”一声被他反锁。
“你……”
楚绵气结。
男人松开她,很是自然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熟悉的房间。
上次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记住了这里的每一处布局。
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葡萄果香,是她身上惯有的味道。
“我来送个新年礼物而已。”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怕什么?”
说着,他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丝绒盒子。
深蓝色的盒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打开盒盖,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手链。
铂金的链条细得仿佛月光凝成,链子中央镶嵌着一颗克拉不小的蓝宝石,切割完美,在房间的光线下,折射出深邃又璀璨的光芒,像是将一小片星空锁在了里面。
楚绵的呼吸顿了一下。
傅靳年拿出那条手链,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左手。
男人温热干燥的指腹擦过她微凉的手腕,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低着头,神情专注地将手链给她戴上,扣好。
蓝宝石衬着她白皙的皮肤,美得惊心动魄。
“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问,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前几天。”傅靳年抬眼看她。
从除夕开始他们就有点闹矛盾,又遇到傅蕴的事情,这手链一直没机会送出去,今天才终于给她戴上了。
“我的呢?”傅靳年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楚绵:“啊?”
她茫然地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
他的礼物?
完蛋。
楚家所有人她都准备了礼物,唯独没想到傅靳年......实在是,她以前就没送过异性什么东西,大脑里没有这个程序。
看她那一脸心虚的表情,傅靳年就知道答案了。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楚绵被他看得心虚不已,眼神开始飘忽:
“那个……我……”
她“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傅靳年看着她这副样子,忽然就笑了。
“忘了没关系。”他往前一步,高大的身躯瞬间将她笼罩在阴影里,“那就用别的来抵。”
“抵什么?”楚绵下意识地后退,后背却抵上了冰冷的门板,退无可退。
不等楚绵反应,他的一条手臂已经强势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
两人之间瞬间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空隙。
楚绵的脸颊被迫贴在他质感高级的衬衫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那强健有力的心跳。
“阿绵,”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低沉又沙哑,带着浓浓的欲念,“亲一下。”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理直气壮。
楚绵的脸瞬间爆红。
“傅靳年你放开......这里是我家!”她双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用力去推,却发现根本是螳臂当车。
男人的身体硬得像块铁。
傅靳年不让她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他的目光滚烫,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的红唇上。
“就亲一下。”
他低头,霸道又不容拒绝地吻了下去。
“唔……”
楚绵的抗议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强势,充满了侵略性。
明明说就亲一下,浅尝后根本不得满足,舌尖又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
房间里的温度节节攀升。
楚绵的脑子一片空白,推拒的力道渐渐弱了下去,身体发软,几乎要站不住,只能依靠他手臂的力量支撑着。
就在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意乱情迷之际——
“叩叩——”
敲门声毫无预兆地响起,清脆又突兀。
两人身形同时一僵。
楚绵微阖的眼皮‘刷’一下睁开,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将傅靳年推开。
下一秒,门把手转动,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怀胎五月的四嫂陶梦扶着腰站在门口。
她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先是看到了满脸通红、气息不稳的楚绵,又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虽然面色如常但领口微乱的傅靳年。
最后,陶梦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楚绵那明显比平时红润饱满的嘴唇上。
四嫂秒懂。
“额......傅先生,绵绵,我......没打扰你们吧?”
平常姑嫂之间根本没有敲门后要主人说进了,才进房间的讲究。
没想到今天竟撞到了......
楚绵眼尾还有些雾色,她神色未变,梗着脖子说没有。
但这幅样子怎么看都难逃人法眼。
“我找你有点事,方便吗?”
视线在楚绵和傅靳年之间来回扫过。
“方便!”楚绵看都没看傅靳年,抬脚就出了房间。
房门再度被关上。
房间里,又只剩下傅靳年一个人。
他抬手,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香甜。
刚才那一瞬间的紧张和刺激,让他莫名地生出一种……
在偷情的错觉。
还挺带感。
他在房间里踱步,本打算就此离开。
可走到门边时,他的脚步却顿住了。
目光穿过半个房间,落在了那扇紧闭的衣帽间门上。
上次他在衣帽间发现了一个夹层,当时还没来得及探究,就被中断了。
傅靳年的眼神变了变,原本慵懒的神色褪去。
他转过身迈开长腿,一步一步,沉稳地朝着衣帽间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