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京城时,几年时间过去却仿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京城各处人声鼎沸,街道宽敞,偶尔有番邦模样的行商走卒沿街卖手中的东西。
稚子摇头晃脑,背着刚从私塾中学来的东西。
温诗河坐在马车内,拂开马车的帘子,心中微微惊讶,却没有想到如今新朝的变化居然日新月异,若非她自小在京城长大,恐怕也认不出来这便是她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那稚子身上穿着并不显贵,只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粗布麻衣,可即便如此,能早京城这样的地方读书识字,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看来你妹妹的本事不小,沿途走来,私塾、医馆、新修的栈道,日新月异,不可同日而语。”赫连觉予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们夺权成功的时日相差无几,可他心里明清,若非温绮罗率江家给予援助,他又怎么可能如此这般顺遂,大夏其他的几个王爷哪个不是身后有大家族支援,而他其中声名并不显赫。
京城近在咫尺,可温诗河心中一时间竟然生出来近乡情怯。
先到京城回到温府,守门的小厮顿时一个激灵,颤颤巍巍道:“大娘子,大娘子回来了。”
他转身便进门通报,温诗河进了门,身后幼子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娘亲,阿翁乃是温大将军吗?”年岁不大,可继承赫连觉予尚武,从小便听着温长昀的事迹长大,对温长昀自是无比憧憬,如今一听能够见到,一路尚舟车劳顿,可他却始终目光灼灼。
温诗河低头柔声道:“是,你阿翁征战沙场,英勇无比。”
幼子点了点头,童言无忌道:“我日后也要像阿翁一样,征战沙场,让敌人畏惧。”
说话的嗓音稚嫩,自然不会有人会将孩童开玩笑的话放在心上,此话一出,旁人也只是一笑置之,温诗河唇角勾了勾,抬眸看向坐在房内英武俊帅的男子,眼睛一红:“爹,女儿回来看您了。”
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温长昀一如往昔的柔和,只是满头乌发中却掺杂着几缕白发,这些年未见,他眼角多了几条细细的纹路,温诗河知道她前去和亲,爹爹必定心中无比担忧。
“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这是赫连池,过来拜见你阿翁。”温诗河这才转眸看向幼子。
赫连池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奶声奶气道:“阿翁,在下赫连池。”
“好啊。”温长昀看向自己的大女儿,冷硬的面部线条也柔和些许,再看温诗河所生之子,眉眼和他这个阿翁亦是有几分相似,他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笑道:“阿翁瞧瞧你。”
粗粝的手掌在赫连池幼嫩的脸颊上摩擦,眼中止不住的喜爱,“甚好,甚好,是个好苗子。”
温诗河和赫连觉予对幼子极为喜爱,自然在他身上颇为上心。
“女儿此番前来,是为了和二妹商谈一下互通贸易之事,一会便要入宫了。”温诗河斟酌着道,从大夏到新朝,沿途几千里,看山峦变化,看各个州府的百姓对温绮罗江知寂赞不绝口,心中虽有遗憾,却也知道,她和温绮罗之间从来都不该站在对立面让父亲忧心,过去做过的那些事情,像是被人夺舍了一般。她低着身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好在及时醒悟也不算太晚。
过了晌午,一行人浩浩荡荡到皇宫。
温绮罗抬起眼帘看向远行而来的一行人,她坐在首座上,看向温诗河和赫连觉予,又有三四年未见,只觉得温诗河为人母后愈发温婉,若是未出阁时或许有几分假象,和如今却只有温婉。
“小妹,哦,如今要唤你一声皇后娘娘。”温诗河正要行礼,温绮罗从上走下,扶着温诗河,轻轻摇头:“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一众人落座,这才提及正事。
“看来天下在你手中被打理得很好。”温诗河并不懂政事,却能看出来百姓和夙高宗在位时截然不同,百姓苍白发黄的面颊上已然有了红润,读书识字不仅仅是世家大族独有,江知寂看似温润儒雅实则手段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杀了那么多贪官污吏,剩下的那些在朝为官者若是想要中饱私囊,也要看看自己地项上人头到底有几个脑袋够砍。
温绮罗眸中掠过一丝浅笑,若是天下百姓能够因她而不那么疾苦,那她日日夜夜批阅奏折也不算是徒劳一场。
“寡人此番前来,是为了贸易之事。”赫连觉予拍了拍手,大殿上吃有人鱼贯而入,抬着无数个厚重的匣子出现其中。
那一个个沉重的木箱打开,赫然是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温绮罗抬眸看向赫连觉予,眉头微蹙:“你这是……”
“这些是报答支援之恩,寡人从未忘记你的恩情。”赫连觉予虽然算不上正人君子,但温绮罗帮他的次数也不只是一次两次,他都记在心上。
“新朝刚刚建立,任何事情都要用到银钱,这些……你还是收下吧。”
温绮罗淡淡一笑:“多谢。”
“互通商贸自然是可以,只是也要有规章,否则有人从中钻空子就不好了。”温绮罗早就有了想法,只是还没有真正实施过,赫连觉予不远万里前来,主动提及就是为了此事,她恰好顺理成章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政令拿出来。
白纸黑字,条条目目,便是温绮罗思索了许久的结果。
侍候在温绮罗身侧的宫人把这政令恭恭敬敬递给赫连觉予,赫连觉予紧紧锁着没有垂眸看向手中隽秀的字迹,将每一条都仔细看过以后发现堪称天衣无缝,便颔首道:“可以,这样便最好。”
“若是你也觉得可以,从此之后,大夏大夙互通贸易,便按照此政令而行,如何?”温绮罗挑了挑眉,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她勾起唇角浅浅一笑。
赫连觉予抬起手中的杯盏,遥遥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