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些克格勃……”
“他们在找一条秘密通道。”雪儿望向北方漆黑的群山，“一条只有鄂伦春猎人才知道的，能绕过边防哨所的山路。”
林晓的心沉了下去。如果苏联人找到那条路……
雪儿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明天祭祀后，我必须带人去界碑处检查。外婆说过，那里埋着一样东西……能预知战争的东西。”
林晓刚想追问，营地另一侧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人立刻起身跑去查看。
只见王木生和几个知青围在一起，中间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鄂伦春猎人。
他气若游丝，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染血的布条——上面隐约可见红色的五角星徽章。
赵援朝脸色铁青：“他在西边的山涧发现了这个。”他展开布条，赫然是一件苏军制服的残片！
猎人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几个词，雪儿翻译时声音颤抖：“他说……界碑附近……有坦克车辙……”
林晓如坠冰窟。坦克车辙？在边境线这一侧？这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赵援朝立即下令：“全体备战！派最快的人回兵团报信！”
整个营地瞬间进入战时状态。
鄂伦春猎人取出珍藏的老式步枪，妇女们开始打包干粮和药品，孩子们被集中到最坚固的仙人柱里。
雪儿站在篝火旁，仰头望向满天星斗，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像是在与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交流。
林晓走到她身边，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敬畏——此刻的雪儿，仿佛不再是那个害羞的新娘，而是化身为某种更古老、更神秘的存在。
“明天日出前，我们必须赶到界碑。”雪儿的声音异常平静，“外婆埋在那里的东西……能救很多人。”
林晓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掌心滚烫如火：“那到底是什么？”
雪儿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一把钥匙……能打开山神之门的钥匙。”
远处，一声狼嚎划破夜空，像是在回应她的话语。
林晓突然意识到，他即将面对的，可能远比一场边境冲突要复杂得多。
而雪儿——他的妻子，他以为自己了解的那个女孩——身上还藏着多少秘密？
明天的祭祀又会揭开什么？
这些问题像山间的雾气一样，在林晓心头萦绕不散。
凌晨四点，寒星未褪。鄂伦春营地中央的篝火已经重新燃起，比昨夜更加旺盛。
火焰舔舐着微明的天空，将周围“仙人柱”的影子拉得老长，如同许多伸向苍穹的手指。
林晓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场地中央的雪儿——她已换上一身完全陌生的装束：头戴鹿角神帽，身披缀满铜铃和彩绳的法衣，腰间悬挂着各种兽骨和石头制成的奇异饰品。
此刻的她，哪还有半点那个害羞新娘的影子？
“要开始了。”赵援朝不知何时站在了身旁，声音压得极低，“我从没见过这种仪式。”
部落长老用鄂伦春语高声宣布着什么，所有族人立即肃立。
雪儿缓步走到篝火前，从怀中取出一把古朴的骨制匕首，在自己的左手掌心轻轻一划。
鲜血滴入火焰，发出“嗤嗤”的声响。
林晓下意识想冲上前，被赵援朝一把拉住：“别打扰她！这是关键步骤！”
雪儿开始绕着篝火缓慢旋转，口中吟唱着那古老而神秘的调子。
她的法衣上的铜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与鼓声形成诡异的和谐。
渐渐地，她的舞步越来越快，吟唱声也越来越高亢。
突然，她停下脚步，仰面向天，双臂大张——
一阵狂风毫无预兆地席卷营地，吹得篝火剧烈摇晃。
雪儿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鹿角神帽上的饰物相互碰撞，发出雨点般的脆响。
“她进入通灵状态了。”长老用生硬的汉语向林晓解释，“正在与山神对话。”
林晓的心脏狂跳。他看见雪儿的眼睛翻白，嘴角溢出白沫，身体以不可能的角度后仰，却奇迹般地保持着平衡。
这场景既神圣又恐怖，让他想起小时候听过的那些关于“跳大神”的可怕故事。
“乌拉尔山来的恶狼……踩着铁蹄……”雪儿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低沉嘶哑，像是多个声音叠加在一起，“血与火的洪流……要淹没山谷……”
整个部落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几个老人甚至跪了下来，额头紧贴地面。
“什么时候？”长老颤抖着问。
雪儿——或者说附在她身上的那个存在——缓缓转动脖颈，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当那双全白的眼睛对上林晓时，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当……当乌鸦在界碑上筑巢的时候……”雪儿的声音断断续续，“山神的钥匙……能关闭地狱之门……”
说完这句话，她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前栽倒。
林晓再也忍不住，冲上前一把抱住她。雪儿浑身冰冷，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雪儿！雪儿！”林晓轻拍她的脸颊，触手一片湿冷。
长老走过来，将一个皮制的小瓶子凑到雪儿鼻下。
一股刺鼻的气味立即弥漫开来。雪儿剧烈咳嗽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先是涣散的，然后渐渐聚焦到林晓脸上。
当她认出林晓时，泪水突然涌出。
“我看见了……”她虚弱地说，“坦克……很多坦克……从冰面上过来……”
林晓心头一震。黑龙江已经封冻，苏军的装甲部队确实可以从任何地方越境！
赵援朝显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转身去安排加强警戒。
部落猎人们则迅速行动起来，检查武器，准备陷阱。
林晓将雪儿抱回他们的“仙人柱”，轻轻放在兽皮铺就的床上。
借着油灯的光亮，他这才发现妻子的脸色苍白如纸，左手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
“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晓一边为她包扎，一边忍不住质问，“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雪儿虚弱地笑了笑，从贴身衣物里取出一个小皮囊：“外婆留给我的……预言书。我必须先完成祭祀……才能看懂它。”
她颤抖的手指打开皮囊，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兽皮。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画满了符号和图案，还有少量鄂伦春文字。
“这里……”雪儿指向一个坦克形状的图案，旁边画着一道闪电，“外婆预言了这场战争。还有这个……”
她的手指移向另一处——那里画着一个钥匙的图案，钥匙柄部是鹿角的形状，正好与雪儿今天戴的神帽相似。
“山神钥匙到底是什么？”林晓忍不住问。
雪儿深吸一口气：“是一种……改变地形的方法。”
接着说道：“外婆说，在界碑附近的山洞里，藏着祖先留下的秘密。只要在正确的时间，用正确的方式……就能让山体滑坡，阻断所有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