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南炘的春天回暖极快。
整个春季都是充满活力的,抬眼望去,四处皆是一片鸟语花香。
云城也到了花团锦簇的时候。
这个季节,去踏青最为合适。
厉天灼也早已打算好,带邓攸柠,叫上韩家人和江渊一起去游山玩水。
但,近来朝中不知怎地,五六位大臣都一齐告假。
听太医说,是他们的女眷得了病,皮肤上大面积的长红疹,有些严重的甚至已经溃烂。
也不知道是否有传染性,所以那几个大臣都告假在家,不敢出门。
此事在朝中传开后,一点点,城里也传了出来。
以讹传讹,有人说是这些人家得了瘟疫。
但更多的声音都在说,问题出现在这些女眷的衣服上。
若是染了传染病,为什么只传女不传男?
而且,所有发病的人,都购买了市面上流传的浮光锦等三款来自东极的布。
并且,发病的时间刚好都是在穿了那些布所制的衣服后不久。
随着民间传出的声音越来越大,邓攸柠、厉天灼和韩家人等,自然也有所耳闻。
甚至包括南炘皇,今日也找了厉天灼谈话。
“所以,父皇也认为那些女子发病,都是因为穿了韩家的衣服?”
厉天灼怒声质问道,觉得此事简直荒唐。
那些布上有没有毒、质量如何,他是最清楚的!
“父皇您看,儿子头上的缎带便是鲛人纱所制,若有毒,儿子岂不是也会全身起红疹、皮肤溃烂?”
厉天灼指着自己脑后,随着马尾甩来甩去的发带给南炘皇看。
南炘皇哑口无言。
“天儿,你别那么激动,父皇没有怪韩家人的意思,只是,此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你们必须得想办法尽快堵住幽幽众口。”
“否则,不但对韩家不利,对你这位跟东极人走得极近的长乐王,更是不利!”
“你可是要继承寡人皇位的,你必须安抚好民心!”
南炘皇苦口婆心地一句句劝道。
厉天灼心中有数,知道此事定有蹊跷,恐也是冲着他们来的。
他已经派南宫和老耿他们在暗处调查了,只是一直没什么太大进展。
“父皇宽心,此事儿子一定会调查清楚,绝不会让任何人冤枉了欣欣表姐和韩家。”
厉天灼拱手说着,话毕便转身走了。
南炘皇:?
“瞅瞅这个逆子说的是什么话?不会冤枉了韩家人?他心里就只有东极那群人!”
皇帝被气得跟身边的财公公抱怨道。
又忍不住咳了几声,手帕上全是血。
财公公担忧地看着皇帝,“陛下,您的身子真的不能再生气了,我们别瞒着王爷了,把真实情况跟他说了吧?”
他眼眶里含着泪水,仿佛马上皇帝就要因病驾崩了。
正当南炘皇要说什么时,几个丫鬟慌慌张张的,脸上还挂着泪闯了进来。
不等财公公开口训斥她们,她们跪下便是大哭。
“陛下,陛下不好了…嘉祥……嘉祥郡主……呜呜呜,没气了!”
那说话的宫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是哽咽的。
她一边说一边哭,她身后的其他宫女更是不断抽泣抹眼泪。
皇帝和财公公在听了她这话后,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别哭了,再说一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财公公觉得,是她哭声影响,让自己没听清。
那宫女吸了吸鼻子,调整好心态,一五一十道来:
“今早,奴婢在叫嘉祥郡主起床时,发现郡主怎么都不起来,掀开被一看,郡主露出在衣服外的皮肤都是烂的,且散发着浓郁的臭味。”
“不过郡主走得很安详,应该是在睡梦中去世的……”
那宫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将自己看到的简述出来。
“她们四个是昨夜负责当值的,没有看到郡主寝宫有一丝不对的地方。”那宫女继续道。
后排跪着的四个宫女连连点头确定。
皇帝刚刚被压下的气焰又升起来了,甚至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财公公紧忙帮他顺了顺气。
“你们几个还在这里哭哭啼啼做什么?人是怎么死的,怎么不找太医来看看情况?”
他怒斥这几个只会哭的宫女。
宫女们似乎也才想起来,紧忙告退离开,该干嘛去干嘛了。
皇帝心累地瞌了瞌眼,拍了拍财公公的胳膊,“走,跟寡人去看看。”
西垒郡主死在南炘,而且还是皇宫,这事可不小。
皇帝强忍着自己的身子不适,也要去看看嘉祥到底发生什么了。
财公公很有眼色,知道这个时候长乐王可能还没离开皇宫,立刻派人去将此事通知给他。
厉天灼刚走到皇宫门口,身后小太监大声喊他。
“长乐王殿下等等~”
“殿下不好了,宫里出事了,刚才有宫女来说,西垒嘉祥郡主死了!”
“陛下已经过去了,您也快去看看吧。”
那小太监体力不错,跑了这么远路,说起话来还成串成串的。
厉天灼听得真切。
在得知嘉祥郡主死讯时,他表情凝重,眉头紧锁。
“本王自己过去,你将此事通知给东极郡主和鸿胪寺卿江大人。”
他下令道。
这一路上他都是双拳紧握的。
他明明已经做足了准备,怎么人还是被害死了!
他必须要把大家聚在一起,好好商议一下对策。
他赶到嘉晚宫时,太医已经诊断出了死因。
“陛下、王爷,西垒郡主是中毒而亡。”
“看死状,应该是死于昨晚戌时。”
太医对自己的诊断十分确定。
听到这个时间,宫女若有所思道:
“奴婢记得不错的话,昨夜戌时左右,郡主刚刚换上了这条西垒祝大人所送的新裙子。”
昨日西垒使团的确来看望过嘉祥,给她带的东西仅有一件裙子和一盒糕点,内务府都验过的,没有任何问题。
尤其是这裙子,用的是韩家的浮光锦,又是江遇母亲监工缝制,还未做成时厉天灼便见过了,绝不可能出问题。
但那宫女将话题引到了裙子上,太医也若有所思拱手道:
“陛下、王爷,微臣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南炘皇看出他很忌惮长乐王,主动道:
“有什么事你就说,寡人恕你无罪。”
太医拿了免死令牌,才开口道:“微臣观察郡主的伤情,与那些穿了坊间流传的东极毒布料所制衣裙的世家小姐们,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