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掉洪武门？不必如此麻烦。”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沉稳，带着不易察觉的阴冷，“伤筋动骨即可，留着它，或许还有别的用处。”
闻梦灵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没有反驳，等着他的下文。
“我这里有样东西。”聂成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白玉瓷瓶，递了过去。
月光透过车窗，隐约能看到瓷瓶的温润光泽。
“这是什么？”闻梦灵接过，并未立刻打开。
“一种特制的药粉，”聂成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无色无味，混入饭菜汤水之中，神不知鬼不觉。药效缓慢，不会立刻致命。”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你只需想办法，将这药粉，分批、少量地，投放到洪武门所有弟子的日常饮食里。日积月累，他们的内劲、体力都会不断衰退，功夫会一点点废掉，最后……形同常人。”
哼，江川！洪武门是你重要的武力支持吧？等你发现的时候，这群所谓的精锐，已经成了一群废物！
聂成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江川发现真相时那错愕和无力的表情。
“到时候，江川就等于断了一条最粗壮的臂膀！”
他语气笃定，“岭南那边给他的好处他照单全收，最大的依仗却没了根基。内无可用之人，外有尊主施压……我看他还怎么硬气！乖乖臣服，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这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闻梦灵心中冷笑，面上却秀眉微蹙，眼中闪过明显的不满和戾气。
“只是废掉？”她把玩着手中的瓷瓶，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和嗜血，“聂先生，为何不干脆利落些，直接送他们上路？一群废物，留着何用？”
聂成心中再次一凛，这女人的狠辣，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深。连自己哥哥的手下都毫不留情，甚至……她连闻人治本人，恐怕都没放在眼里。
真是个疯子，不过……越疯，或许越好用……
“妇人之见。”聂成斥了一句，“废掉他们，比杀了他们更有用！死人没有价值，一群失去力量、心生怨怼的废人，才能给江川带去最大的麻烦。懂吗？按我说的做！”
闻梦灵撇了撇嘴，似乎对这个不够彻底的计划并不满意，但衡量片刻，还是将瓷瓶小心收好，揣入怀中。
也罢，能削弱江川的力量，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慢慢来
不着急。
“好吧，聊胜于无。”她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就按聂先生说的办。”
目的达成，闻梦灵也不再逗留，干脆利落地推开车门。
“合作愉快。”她丢下四个字，动作流畅地跨出轿车，身影很快融入了路边的阴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车内，死寂再次降临。
驾驶位上的司机终于敢大口喘气，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向聂成，声音带着明显的犹疑：“聂先生，这个女人……她……看着不太靠谱啊，万一她……”
“我知道。”聂成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幽深地望着闻闻梦灵消失的方向，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
是不太靠谱，甚至可以说是一把双刃剑。
目的不明，心狠手辣，难以掌控……
但他嘴角却缓缓勾起诡谲的笑容。
但……有用！
非常有用！
就算她有什么别的心思，这药一旦用下去，洪武门内部必定大乱。
江川就算神通广大，面对这种从内部开始的腐蚀，也必然焦头烂额。
他首先要面对的，就是他自己的内忧，根本无暇他顾！
而且，闻人治的亲妹妹……这个身份，就是她最好的护身符。
江川就算察觉到什么，想动她，也得掂量掂量，光是处理这个内部矛盾，就够他头疼一阵子了。
想到这里，聂成心中的疑虑被一种掌控全局的快感所取代。
他收回目光，靠回柔软的椅背，闭上眼睛，淡淡地吩咐：“开车。”
轿车尾灯消失在夜色深处，如同两点猩红的余烬，迅速被黑暗吞噬。
闻梦灵站在原地，直到那最后光亮也彻底隐没，她脸上的伪装才寸寸剥落，露出一种冰冷刺骨的恨意。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掠过她毫无温度的眼眸，那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冰刃，死死盯着车辆离去的方向。
聂成……哼，自作聪明的蠢货！
真以为能掌控我？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她缓缓摊开手掌，冰凉的白玉瓷瓶静静躺在掌心，在稀疏的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微光。
不过，这东西……倒是有点意思。
与其等聂成那套慢吞吞的计划，不如……现在就给江川送上一份“大礼”！
念头一起，便如野草疯长！
一股决绝的狠厉在她眼中凝聚。
她不再犹豫，捏紧了瓷瓶，转身，身影如鬼魅般滑向洪武门分舵后院的水源地——那是一口供给整个分舵日常饮用的大水井。
夜深人静，只有虫鸣低语。
井口散发着潮湿的清冽气息。
闻梦灵屏住呼吸，拧开了瓷瓶的盖子，一股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异样气味若有若无。
她眼中闪过兴奋与残忍，手腕微抬，就要将那致命的粉末倾倒入井中——
就在这时！
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得闷哼一声！
同时，另一只手快如闪电，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白玉瓷瓶！
“谁？！”
闻梦灵又惊又怒，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猛地回头，瞳孔骤然收缩！
月光下，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映入眼帘，只是此刻，那张脸上覆盖着浓重的失望、痛心，以及压抑不住的怒火！
“哥？！”闻梦灵失声惊呼，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慌乱，“你……你干什么？！”
闻人治的目光沉得像要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自己这个一向疼爱的妹妹，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背叛的剧痛。
“这话，该我问你！闻梦灵！你拿着这东西，在这里，想干什么？！”
他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她，仿佛要将她内心最阴暗的角落彻底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