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纯粹的兽
徐文钥并不知道两兄妹之间的默契，只听见龙月开开心心地宣告哥哥不生气了，他也是跟着她一起高兴。
至少可以确定：龙睿辛的确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生龙月的气。
就算有气，大概率也是对着他这边的，徐文钥心里冒出声音来。想到待会还得跟憋了一肚子气的龙大哥同一个车，他就是一阵头疼。
头疼归头疼，站在他的立场，他就算再累，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应对。
龙月这时候可没留意到徐文钥的心思，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个非常紧要的地方。
“哥哥给了我三分钟，我们抓紧时间。” 她摇了摇男友的手臂提醒他赶紧的。
“赶紧什么？” 徐文钥还特地回想了下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现没什么问题呀。
“吻别啊。。。你好久好久好久都没亲我了，快点。”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全没想到龙月在意的是这个，徐文钥心中一动，快要升起的纠结全部消融一空。
“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不想。。。”
末尾的音节被唇齿覆盖，有人突然弯下腰低下头封住了另一个人的口，他掌心的温热盖住了她脸颊的红晕，不知道谁更热、谁更红。
双方交织的呼吸慢慢融成共同的气息，高个的人轻轻放开微微喘气的矮个子，告诉她闭眼。在她顺从而为后，低头的人终究还是没有克制住，眼中的隐忍被撕碎揭开，浓郁的情和欲再也遮不住，也不想遮。
唇舌交缠中，让第一次被紧紧锁住的人有一刹那的空白和窒息，被轻轻安抚和引导后，也紧紧环住对方的脖颈还以颜色。另一个被套牢的人欣然接受，交换彼此。
这双影子就在灯光下纠缠了许久，直到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这是龙大哥的提醒和警告。他完全不想再走进门一次了，更不想再见到什么刺痛自己的画面。
该说不说，龙大哥在这方面真的挺敏锐的。
让我们恭喜龙大哥避过一次重击。
。。。。。。
燕京大学校园内，非紧急情况是禁止开车进入的，因此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慢慢走在通往停车区的夜路上。
两人走出来的时间，也不过将将接近10点，路上还有许多行人为自己的追求行色匆匆。偶尔三三两两拿着书散步的人停在路边的座椅上、坐在绿油油的草皮上，就书中看到的某个风趣处讨论得津津有味。
当龙睿辛和徐文钥慢步走过教学楼区时，那里一片灯火通明。大多数的窗口都还亮着灯，里面有人挑灯夜读，也有人批改论文。
两个男人走在路上很是显眼。
二人皆是身姿挺拔的佼佼者，也带着与校园环境不相融的优越气质，故而当他们走过的时候，也偶尔有人停步回头，看了几眼后，有欣赏，有称赞，有疑惑，有皱眉，却没有人转身追上他们。
与上次餐厅的情况完全不同。
在燕大这里，回头的人只是回头，花少许时间停下脚步品评一番后，便再度头也不回地继续向着他们各自的方向前进。
在这里，每一个求学者和教书人都在兢兢业业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外表和气质或许能迷惑人一时，自我最终都会敲碎一切，重新清醒。这或许便是知识带来的底气。
龙睿辛在前，徐文钥在后，两人走了大半的路程都没有说话。龙睿辛在思考着刚刚看到的，徐文钥则是时不时盯一下前行的背影，在脑海里推敲着前者可能出的招并一一进行分解应对。
故而在龙睿辛停下脚步的时候，徐文钥便在第一时间发现并拉响了脑子里的警报。
最开始的时候，见龙大哥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且无言，徐文钥也跟着停住，等着见招拆招。
而后，对着龙睿辛的背影看了许久也没等到人转身后，徐文钥眸光动了动，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遍之后，他低头看了一眼两人间的差距，
几步上前，他站在了和龙睿辛齐平的位置上。
这时候，龙大哥终于转头，侧过身体对上了徐文钥的视线。
“你明白我的意思，这很好。”
龙大哥开口了，话语中没有徐文钥猜测的怒意，依然是平平淡淡的，言简意赅。“现实中，还不够。”
“我还有时间，也一定能做到。”徐文钥给出了承诺，换来龙睿辛深沉的凝视。
徐文钥接住了这道目光，没有移开眼神，两人对视了片刻后，龙睿辛先行收回了注视。
满意于对方眼底的坚定，他扭头看向前路，这里通往停车场，再走几分钟，他们就能离开燕京大学了。然后他再次侧目，问了徐文钥一个全世界的所有兄长都会问的话：“在你眼里，小月亮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倒正好被徐文钥想起过，可惜他觉得问题太简单，反而没多思虑。却不曾想到，龙睿辛整个晚上下来，也就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于是，换徐文钥沉默了好一会。
龙睿辛也没催他，只是仔细观察着思考中的徐文钥，默默在心里点评。
校园里，夏天的风也是热的，在它经过的时候虽然会扯动人的衣角和发丝，却不会带来凉爽。在这样的躁动拉扯中，徐文钥很是平静细致地回答了龙大哥的问题：
“在我看来，小月亮就像一只纯粹的野兽。”
听到这样的答案，龙睿辛却没有皱眉，只眸中的静默微微荡了一下。
徐文钥对他的反应不甚在意，只是自顾自地扩充着自己的答案。
“她的强大与自信来源于与生俱来的天赋和自我的不断优化，所以看人的时候眼里总是漠然，仿若自然界中稳居顶端的强大肉食消费者。真的饿了的时候无论来者是谁都会露出尖牙雷霆一击，一切皆杀无赦；不饿的时候就将食物当做玩具来娱乐，兴起的时候撩拨一下，无趣后就弃之不理，也或者随便处理掉，总归是不放在心上的。”
几乎没有人会用这样的比喻来诠释自己心爱的女朋友，可徐文钥就是这么说了。
因为这确实是他眼中的龙月，是他喜欢着的真正的龙月。
对着未来的大舅哥，徐文钥也不屑说谎。
“小月亮的能力在现在这个社会可以称得上恐怖，因为在她面前几乎没有隐私一说。只要她想，说一句全知全能不为过。”
对龙月的能力，徐文钥是深有体会的，甚至在他的预感中，龙月的能力比他想象中的只高不低。
“所以在察觉到这一点后，我其实是不大想和这种人交流的，那大半年时间的空白就是我的犹豫。结果，呵呵，还是被她给打破了。”
想起过去，徐文钥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止不住笑意，“果然，缘分在重新续上的时候，就注定扯不断了。”
龙大哥对徐文钥的隐晦暗喻不大感冒，心里的火隐隐有再次烧起来的感觉。他移开视线垂下眼眸，放任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的情绪，再次稳定心神，继续倾听和评估徐文钥的答案。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徐文钥这边也是不介意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的更多一些。
不管怎么说，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始终是爱人最尊敬的兄长。他们两人之所以会站在燕大校园里，在这场炎热夏季的虫鸣中也开始一问一答，正是因为共同爱着一个人。如果能磨合好，对龙月是最好的。
秉持这样的信念，他望着眼前举止庄重的龙大哥，拉开嘴角点出了他的发现，“你们三兄妹我都见过了，你和穆姐是当之无愧的世家继承人，一言一行都在告诉别人你们从容不迫、优雅谦逊，和小月亮截然相反。”
“在她和我说了很多她的过往后，我才了然，” 男人想起女友，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她从来都为自己而活，喜欢就大方地表现出来，讨厌就漠视掉，他人的言行和世俗的贫富，如果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对她就不会产生影响。所以在她身上有非常纯粹的兽性和人欲。”
“这样的小月亮，纯粹且真实。”
“所以，在她面前，我也能纯粹且真实。”
徐文钥在话音结束后前进了一步，走到了龙睿辛的前面，挡住了去往停车场的路。他依然是笑着的，眼带坚定和毅然对上龙大哥的目光，“我知道你们把我查了个底朝天，没关系，过去无法改变，未来却近在眼前，终能变化。”
他向着龙睿辛说出了今晚的结束语，也或者可以称之为，战书。
“三生都不一定有幸能得到这样强大纯粹的生灵垂怜，就是个傻子也不会放手的。”
。。。。。。
接下来的一路上，两个男人没有再对话。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徐文钥被送至国贸大酒店下车也没有被打破。
目送龙睿辛就这么开走，徐文钥沉吟半晌也还是没法断定对方此行的意图，只能将此次的记忆存入脑中，转身进入酒店内，同时给自家小月亮打电话报平安。
而开车走了的龙睿辛则是慢慢地往家的方向开。他驾驶着自己的专属座驾：奥迪A8的改装车开到一个路口停下后，接到了大妹的电话。
“哥，徐文钥来燕京了？！” 穆奕北的惊讶让她少有的在第一句开口就叫了龙睿辛哥。
“嗯。见到了。” 龙睿辛简单地和大妹说出了这一趟的见闻。
“呵呵，那这次就算徐文钥合格了。”
穆奕北的轻笑从蓝牙耳机中传入龙睿辛的耳朵内，他依然是平静的，眼眸中的微波已经平复下来，所以回问大妹的话也是平淡的，“还要继续吗？”
“当然。” 对面回答得很坚决，“底线没问题了，可小月亮的心理问题他还不知道吧。这个还要想办法。”
对徐文钥，穆奕北的态度始终如一：“我只接受100%的确定，哪怕还有1%存疑，我都不会停下来！”
“哥，你答应会帮我的。”
听着妹妹的请求，龙睿辛咽下了即将说出口的话，无声叹了一口气，答应下来，“我知道的。”
既然答应要帮忙，龙睿辛也不会消极对待。
他在收到徐文钥到达燕京的消息前就在研究他那十天内的操作。虽然距离沪城有点远，但借助穆奕北收集到的资料，也能让他窥见到徐文钥做出的努力。
可有一点很奇怪：政府这一方的处理明明是徐文钥的薄弱点，尤其这里还涉du，常规来说最少三个月起的调查期限却在短短十天内结束了。
“这次徐文钥顺利解决掉破晓和幻梦的问题，走得有点太顺了，尤其是官方这边的操作，你有帮忙吗？”
得到穆奕北否定的答案，龙睿辛捏捏眉心，觉得有点麻烦了。
有意料之外的力量插手了穆奕北用来考验徐文钥的局。
“。。。徐文钥手边没有这样的政治力量，除非小月亮出手。但他确实是在今天才和小月亮重归于好。” 穆奕北也发现了这奇怪的地方，将她的分析并疑问一一道出，“可目前也没有发现任何敌对势力的尾巴。”
两人一时间都陷入沉思。
路口的红灯消失，绿灯亮了起来。
龙睿辛放开刹车，再次启动车子汇入车流中，向着家的方向开去。
穆奕北的电话一直保持通畅的聊天状态，此时却没有声音了，只有偶尔电流穿过话筒产生出的杂音，提醒着龙睿辛大妹的存在。
接着穆奕北开始用排除法一个个去掉可能引起变化的人，龙睿辛一边听她说，一边开车。
在留意着前后车状没问题，他改道至最右边，打开转向灯转入右转专用道，徐徐接近老家。
看着渐渐显露在视野里的龙家老宅的大门，龙睿辛有一瞬间的恍然。
“如果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只剩下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或许，这就是真正的答案。”
穆奕北清亮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你是说，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