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里有一股说不清的霉味，混着锈掉的金属腥气。
每一扇接缝都发涩，爬行的时候两肘都被磨得生疼。
我在最前面，小声压着嗓子：“左转，再二十米。”
白小柔贴在后面，有点喘。姜美人偶尔在耳机里插句话：“注意别碰那水迹，可能带腐蚀性。”
头盔的灯光到处照不亮，爬五米就要颤一遍。
前面忽然晃了下，我手腕下方的金属壁一阵咯吱，只觉脚底一空。
太迟了，金属断裂声炸得耳膜发痛，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掉了下去，连带着一股阴冷气流。
脑袋磕在管子里，又弹出来，重重砸到了两米多下的地板上。
“妈的，真倒霉！”我咬紧牙，从地上撑起来。
膝盖已经磨破，头盔下视野全是灰蒙蒙的雾气。
我还没站稳，照明打开，四下的黑暗里突然冒出十几双红色的光点。
房间尽头、柱子后、仪表台边，到处都躲着智能变异体。
它们机械眼发着红，头一歪，就对着我齐刷刷转了头。
我一句废话没讲，手一甩，拔出高频震荡器。
这装备是前天晚上用积分换来的，现在顾不上心疼，直接扣在手心，一把扔进那些变异体扎堆的地方。
我屏住气：“拜托别让我死得冤。”震荡器啪地砸地，光都看不出来，只有空气里一阵低频刺痛。
我紧张数着，三秒不到，那些变异体动也不动地倒了下去，手脚因为惯性都还在抽。
我走过去摸了摸装备，确认没掉，简单理清气。
刚缓过来，耳机里“嗡”的一声，白小柔声音急得发飘：“卫新？
你还好吗？听到请回答！”我靠着仪表台坐下，喘了几口才回话：“我还活着，不过下面全是变异体。
你们继续走原定路线，我尽量和你们会合。”
通讯短暂静音后，又传来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我们也不好。
现在通风管有气体注入，我必须找出口，不能再原路摸下来了。”
我听了皱了一下眉：“确定你的位置吗？我在一个全黑的设备间，要找出口了。”
我一转头，头盔的热成像自动激活，右侧大门后一下子亮了一片——热源显示十几个，正往这屋靠。
我不由低声咒一句：“该死，追兵越来越多。”
此时，系统界面弹出窗口：“检测到大量有源信号靠近，反应为智能变异体支援队。”
我赶忙扫绿，看有什么路线可走。系统回复很快：“西北角有补给风口，接设备间，再走两百米能进b2层电梯井。”
我摸出激光切割器，对准风口就锯。汗滴进眼里，忍着钻进只有半人高的窄道，刚钻进去，身后一声闷响，门被撞开，电子杂音里全是变异体的金属尖啸声。
我不敢停，死命往前爬。通道里灰尘够呛，嗓子差点咳出血。
爬了五六米，终于一脚踏上堆满废旧仪表的地面。
我刚拿头盔抹了一把脸，通道黑影一晃，有人突然蹿过来。
我警觉地举起分解枪，那人气喘吁吁地喊：“是我！”
是白小柔。她身上还带点血污，护臂上有抓痕。
我紧张问她怎么追来的，她低头说：“我找到一个紧急通道，但被变异体追上，有二十多个。
后面肯定还有。”
走廊上突然一阵密集的金属撞击声，脚步杂乱。
我不敢多说什么，拉着她转进旁边昏暗的电梯井，然后按着通讯器道：“姜美人，你那边怎么样？”
耳机里沙沙一阵电噪，姜美人话音含混：“我在管道出口，看见你们那区追兵聚集。
我会试着引开三分之一，但得小心，隔壁通道也有自动警戒。”
我们窝在黑暗的井壁后，只能躲避搜查。喘息间，系统又弹出警告：“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频率与系统核心算法有七成八匹配。”
我皱紧眉头，低声问：“什么意思？”系统淡淡应道：“说明附近有同源技术设备，很可能是记忆者用来控制这一段的节点。”
我按下腰间装置，顺带记下一串识别码。系统又补充一句：“当前能量波动为脉冲扫描形式，可模仿信号进行干扰，但高风险，有被直接定位的可能。”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决定暂时不冒险，先和姜美人汇合再说。
这时，电梯井外再度响起咣咣的闷响。有变异体已经绕到了我们藏身的不远处。
我低声问白小柔：“你现在能走吗？”她点头，说没大碍。
我们短暂喘息片刻后，启动了备用的通讯屏蔽，摸索着准备寻找更隐蔽的路。
系统界面依然刷着两组能量值，其间还推送了一份临时生成的逃生图。
我翻开一看，上面几个红圈，分别是当前所有可利用的隐藏通道、设备间和垂直升降井。
比预想中多一倍，但有的靠近能量脉冲源点，依然风险难测。
门外哗然一阵，金属地板被脚踢得震颤。我做了个手势，两人一起贴着井壁慢慢后移。
空气里有冷汗的咸味和腐蚀剂的微香，道路压根称不上宽敞，我用背包挡在后头，只有系统剩余的能量显示在微微跳动，始终没敢开极端功能。
“他们追进来了。”白小柔用极小的声音说。
姜美人此时在耳机里冷静道：“我从北区帮你们引开了几只，你们电梯井西侧有条隐蔽滑道，可以下至负一层，别走主通道。”
我刷了一下系统地图，和姜美人说的路线几乎重合。
我点头应下，移动的时候小心控制呼吸，手里的分解枪一直指着地面。
电梯井暗道里，脚下有铁皮碎渣，我尽量一步不踢响。
逃到转角，我小心推开井盖，先探出头搜了眼，见走廊无人，才带着白小柔窜进隔壁旧设备房。
房间堆放着各种报废机器，黑漆漆一片。我让白小柔守着门口，自己用设备检查窗口，摸到一套备用电池和废弃机械臂。
喘息时，系统突然弹出新信息：“能量波动脉冲次数加快，目标大致锁定所处区域。”
我按灭屏幕，思索对策，不再让系统辅助发信，降低暴露风险。
门外脚步又一次密集起来，电子杂音已经靠到门边。
我侧身握紧武器，白小柔压低嗓音，“他们就在门口。”
我做了个手势，指着窗后的安全门。
刚从侧出口钻出去，背后就传来轰隆一响。我们不上前，直接翻进侧边的废弃风道，找到一处卡口加固。
刚坐稳，我用短波确认所有分队信号，顺便在背后收紧背包带，以防再遇塌方。
“系统，还剩多少能量？”我在脑里飞快想到。
系统答：“剩余不到百分之十三，建议谨慎分配。”
喘息间，我问白小柔：“这片你熟吗？”她摇了摇头，咬着牙说：“记忆里没有印象，但这些管道和传感器让我头疼，我猜‘记忆者’的网络正在加强这里的掌控。”
我又顺手敲了敲身后墙皮，琢磨下一步走向。
通讯器里姜美人又来消息：“地面b2层警戒升级，大量变异体开始收缩包围圈，你们别贪快，先找隐蔽点，我在b3层等你们。”
我们没再拖延，沿着系统拟定的新路线，继续朝下一个设备井方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