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渐远，整个地下通道都是土石松动后沉沉的回响。
我操控守护者二号和三号走在狭窄的甬道上，三号机械臂支撑着白小柔，二号在后方殿后。
二号右履带基本拖在地面，液压油甩在地上湿漉一片。
我通过三号的通讯扩音，“小柔，还能走吗？”
白小柔点头，声音闷哑得几乎像是堵在嗓子里，“我没事。”
三号报告她心率已经飙升，体温越发不正常。
她手指按住三号的机械臂，却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整个人摔倒。
我咬了下嘴唇，看着她那只扶着机器人的手上青灰色的血管越发明显，“解毒剂没派太大用场。
二阶段的反应已经开始。”
“你坚持一会。”我往系统输入了医疗室紧急预案，让基地全体准备接收。
二号警戒着每一道转角，不时停下来转头。我盯着它摄像头回传的通道画面，除了一片灰尘和偶尔坠落的石块，什么也没发现。
三号机械臂又加了一点力度，把白小柔夹得更稳。
我问：“快了吗？”
她咬着牙开口，呼吸有些粗重：“记忆者给我注射不只是普通变异触媒...这里头，还有...追踪剂。
能感知我位置。”她脸色已经毫无血色，眼睛里的光是一种特别的灰亮感。
她说着断断续续，声音有些失控。我的头皮绷紧了一下——不是所有人都能撑住逃生后再被二次折磨。
“他们早算到可能有人带你逃出来，”我说，“你继续说，别晕。”
“那种药，有——”她扶住墙壁，嘴角滑出一点青黑色的血。
机械臂迅速拦住她，她喘着粗气道：“二次激活机制。
如果没有他们专门的抑制剂，24小时内就会爆发……”
我用系统呼叫医疗队，加快救治准备。二号突然预警，传感器显示通道尽头出现了一组生物信号，速度极快。
变异体已经绕到后方。我查看地图，出口距离还差两公里。
“二号，准备防线！三号，加速前进。”我命令。
三号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小柔往前带。二号开始往后方扔低制式爆破弹。
我随时关注着白小柔的状态，三号从装备仓抽出高浓度抗变异缓释剂，机械针头扎进小柔手臂。
她吸了口气，似乎有点缓过来，但额头大汗淋漓。
进入一个塌方严重的支洞，二号装甲太宽，卡住了。
我一咬牙，操控它伸出机械臂，强制拆掉一边额外装备。
“装甲舍弃一半，履带掉下。”它通报系统资源剩13%，警告能源不足。
我顾不上多想，让二号掉队，强行让小柔和三号通过。
前方通道仅容两人并行，墙体湿冷，空气里全是爆破后的焦糊味道。
“小柔，坚持，医疗舱只有一公里。”我再次确认她的数据，她勉强应承。
“记忆者告诉我...那个…物质激活过程是分阶段的。
他一直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她忽然身体一软，脱离三号，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喘气都发疼。
我一把操控三号抓紧她，大声叫：“你别睡——”
她只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说：“别喊，还没结束，这次是真的危险……”
我看见二号后摄像头开始抖动。后方出现几道模糊生物影像，变异体已经逼近。
二号剩余能量只够十分钟，但我没法回头。我下最后指令：“二号，在这里布防掩护，我们继续前进。”
它没做反应，系统自动灯光亮了一下，以机械动作拆下两枚陷阱发生器和最后一颗高爆弹，然后立在交叉口。
我们继续往前急行，三号机械臂夹着小柔，步伐难免有点混乱。
每经过一个转角，我都看一眼白小柔的状态，肌肉不断抽动，脸色苍白。
三号传来内置生物特征数据：变异物质在她体内正加速扩散，已经蔓延到脊髓，危及神经系统。
我逐渐有些分不清是焦急还是怒火。
又赶了一会儿，远远看见地下王国外围的应急识别灯已经亮起。
安全区只剩五百米通道，却是最窄的部分。白小柔的呼吸越来越浅，瞳仁边缘染上淡淡的蓝色。
我立刻让三号加速移动。
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地动山摇。二号和变异体打起来了。
我在系统里把他的最后摄像头调出来。画面中，隧道一团混乱，几只变异体和二号纠缠在一起。
二号启动自毁程序——能量核心爆炸，几只变异体和他一起被吞没。
“再快点！”我都顾不上三号机械臂上的警告。
医疗团队已经等在门口。三号托起白小柔，几乎用机器最快的功率小跑冲过最后几十米。
钢制防御门开着仅能通过一个人的宽度。三号冲进门口，医疗队立刻抬着担架涌上来。
我只对着屏幕吼了句：“用带铅板的隔离舱！”
机械门闭合，断了后面所有动静。我将三号摄像头调回，最后看了看那道封死的通道。
心头一阵发空。
人群里，有队员低声报告：“守护者二号彻底失联，识别信号消失。”
我点头没作声。医疗组把白小柔抬进了隔离通道，系统连环弹窗，报告她体内变异指数暴增。
我顾不得多想，一边指挥医疗区加大防护，一边把三号送入检修区。
系统自动记载守护者二号的牺牲数据。我输入备注：优先补充后续防御空档。
出电梯通道往核心区走时，系统不断报告外围有异常生物信号靠近。
进入主控室，中央屏幕已切换为战时指挥界面。
幸存者队员在各自岗位待命。姜美人正带人盘查防御清单。
我过去听她汇报：“东边通道口三层陷阱布好了。
西南通风井没法架设重型武器，岩层太薄。”她表情拘谨而疲劳。
“人手够用吗？”我问。
“能撑，外面小队都转回来了。”她答。
我调出各区域监控，看到大部分居民都聚集在核心安全区里。
武器物资分批整备。系统自动分配资源，冷静推演下一步强化。
“把西南备用通道用栅栏和燃烧瓶做成多层短时间封锁。”
我指给姜美人，她点头记下，又去部署。
中央广场指挥区新建的大屏不断显示外部各个区域数据，变异体信号密集。
幸存者小队围在控制台边，分头记录参数。系统安排各区域长官准备应急疏散预案，一切都在最大功率转动。
我调出医疗室画面，医生和护士正在围着白小柔，她被送进深度隔离仓。
那边刚刚锁定时，李医生扭头看了摄像头一眼，点了个头。
防御系统进入最高戒备。我把剩余所有守护者指令调入主控制台，所有警戒器具全部联网。
核心区周围用备用防线加密。
姜美人布完防工回到指挥区，一句话没多说，只是把通风井那块手绘图递过来。
我扫了一眼，记下了那个潜在的薄弱点。
系统提示部分区域能源接驳完毕。防御充能界面像流水账一样一排排弹出来。
我只依次点头，不吭声。
“你安排得不错。”我说了句，姜美人嗓音沙哑：“等你回来，不敢马虎。”
整个地下王国噪音都低了，又或者只是警戒系统压过了其他杂音。
我回头盯着主控屏幕，眼睛里都是各通道的新警报和变异体汇集的数据。
我把白小柔的医疗数据锁定在显示屏侧面，最终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