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着急的逃跑?”
吕雩步履不停,嘴上却不禁好奇。
认识林凡的第一天,他上门挑战,开口就要上有守护者大学生死台之称的乾离台。
并且在台上张口吞下了自己的漫天杀气。
那时,他觉得林凡是个和他一样的莽夫。
今日进入竖棺镇后,林凡在面对困难时一点儿也不莽,遇到危险会毫不犹豫带着他们逃离。
他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着急?”
“我生怕跑不掉……”
林凡的声音被呼呼的风拉扯成丝线钻入耳中,随后化作六个字。
“可惜……,已经晚了。”
极速前行的林凡在出村的路口瞬间停住。
面色有些凝重。
……
轰隆隆——
轰鸣的声音在他们四周响起,林凡眼中的一切,突然变得雾蒙蒙的。
就像是在眼前罩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一般。
天空之上,同样的灰色的不知是雾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东西出现,遮住了天上熊熊燃烧的太阳。
在诡异的吸引力之下,林凡低头,
然后就看到了头顶灰色的天空。
天空之上,那些灰色化作了层层叠叠的云烟。
看起来十分熟悉。
就像是倒挂在天上的,一垄垄灰色的梯田。
雾蒙蒙之中,林凡甚至可以看到梯田中生长的麦苗,以及齐整的麦苗中,不时出现的倒挂朝着地面的坟堆。
林凡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指,眼前的幻觉消失,重新变为了灰蒙蒙的天空。
他缓缓抬头,看向四周。
这一刻,周遭那种灰蒙蒙的蒙着毛玻璃一般的感觉已经消失。
重新变得清透起来。
林凡看着那些挡在自己面前,面上、身上,插着各色农具,面露饥饿表情的身影。
微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跑了吧。”
“那几个家伙出现,无论是大吵大闹,还是纠缠住我们,都可能激活这个寂静的村子。”
“我本以为瞬杀了他们,还有机会逃走,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这个山谷只要进来,怕是便只能杀出去了。”
“哗哗哗—— ”在他说话的同时,背后有杂乱的脚步声出现。
众人回头,看到一个个高高低低的,黑色的身影。
那些身影像人又不像人。
通体完全黑色,展现出诡异的,纸张一般的质感。
在他们四周,黑光不停向外散射着,然后像雾蒙蒙的水流一般融为一体。化作侵蚀一切的黑光,挤压着阳光与空气。
不停向外流动着让人胆寒的阴冷。
这种阴冷,是心理上的。
林凡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打了个颤。
木有容的声音,变得粗重了几分。
“这些,都是纸人……”
“黑色的纸人…… ”
“研究过大夏甚至整个世界的传说,却从未见过有用黑色的纸做成纸人的。”
“也不知是哪里的习俗。”
她的话,让林凡下意识的看向那些黑色的东西。
当林凡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些东西时,那种心理上的冷,便愈发直接的影响着他。
直勾勾的,仿佛将心脏包裹一般。
让他透体生寒。
但林凡依旧认真的,聚精会神的看着它们。
果然,
他看到了细细的折痕,看到了黑色的纸张的肌理。
真是纸人!
可是?
为什么是纸人?
村子里的房子住着纸人,村子外的地里是用农具刺入自己的农人。
这个地界。
也太诡异了。
是谁形成了这些东西?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在纸人群中搜索着……
……
“林凡,那些房子。”
“已经不再是房子了。”
身边,一直面覆血眼速写纸的萧眉说话了。
林凡向纸人的后方眺望,接着惊奇的发现那些漂亮的白房子,悄然变了个模样。
白纸,芦苇杆。灰色的纸片。
那些漂亮的房子,变成了漂亮的纸扎楼子。
“快看看给你的顶针。”
林凡急匆匆喊道。
木有容身体一震,伸手自腰间的口袋中一掏。
便掏出两片细碎的纸条。
一黑,一白……
果然,那两个序列物,也是纸扎。
此时,正有森森阴气,从那纸扎上不停的流出。
“丢掉。”林凡话音出口的瞬间,木有容已经同时将那两个物品丢了出去。
“冷静。”
“先别急着攻击。”林凡在说话的同时,按住了想要拔刀的吕雩的手。
他再次转身,目光在堵住村口的那些农人的身上看来看去。
然后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能不能谈?”
“我们没有恶意。”
他看着的,正是那个收了他一颗金元宝,几粒棺米的麻花辫农人姑娘。
面对他的询问,
那姑娘直勾勾的看着他,脸上挂着饥饿的笑容。
一言不发。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又仿佛在等待什么东西的命令。
看着那些像是在耍【血社火】一般的农人们明明十分饥饿,身前却仿佛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一般的动作。
林凡心有所悟,转身,看向黑色纸人的后方,那片密密麻麻的纸扎。
他隐隐想起来,前世看别人出殡的时候,这样密密麻麻的纸扎楼子和纸人纸马,通常都是插在坟头上烧掉的。
所以,
坟在纸扎楼子下方?
那么,或许坟才是主人。
而这座坟,是那些农人们,不敢践踏的土地?
他看向纸扎楼子的下方,认真说道:“能不能谈谈?”
“我们没有恶意。”
……
轰隆隆——
那种嘈杂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
并且更大。
下意识的,林凡再次低下头,然后又一次看见了灰色的天空。
以及密密麻麻的,天空中的梯田。
在梯田中央,
他看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以及裂缝中央。
黑色的棺椁。
咚、咚咚——
空洞的敲击声响起,林凡看到那棺椁在轻轻晃动。
咔嚓嚓,有干枯的手掌推开了棺椁,从其中爬了出来。
那是一具,穿着华丽而褪色的袍服的干尸。
林凡目光到过他身上像道袍,又像黄袍的古怪服装,最后看向了他的脸。
那张干瘪的脸,威严而空灵。
伴着那仿佛风干的塑料纸般的眼皮缓缓睁开。
他干尸一般的皮肉快速丰盈,变成了健康的黄色。
……
……